“阿旻,你下山帮我拜访一位先生。”
这是一个藏在深山中的山庄,外表像是从明清保留下来的古建筑,但里面却别有洞天。外界有的这里也不少,除了衣着习惯不同似乎也没有什么不一样了。
阮旻是家主领回来的孩子,体质与常人有异,下人对此也不知道有何特殊之处,只知道阮老爷子很看重他,从小教阮旻琴棋书画。
当然还有吃饭的本事,这里的人被称之为阴阳师。
少年没骨头似的趴在桌子上逗着蛐蛐,懒散地应承下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下山办事,平时谁家里有些小事都会安排他去处理,有且不限于小孩夜啼、推算桃花、看风水等。
阮昊石从柜子里翻出一团黄布。
“这布里包的什么,戾气好重。”阮旻抬头皱眉
“不错,这是血玉。”
他揭开最后一层黄布,中央躺着一块质地上乘的好玉,只是颜色暗红。
“达官贵人死后嘴里会含着一块玉来压制浊气,这玉就在尸体中受阴气滋养逐渐呈现暗红色,年代越长这颜色越深,同样也越容易招些不干净的东西。”
看来这次任务不同寻常,阮旻撇撇嘴嫌弃地将这晦气东西包好收入囊中,他倒有些好奇,什么样的人会需要这么凶的东西呢?
走在熟悉的山路上,看见溪水中自己的倒影已然是一副少年模样,在庄园里的十几年过的飞快。
他不喜欢网络游戏,无聊时甚至可以到后山抓几只小鬼教它们下棋,现在那几只都跑去投胎了,后山一片安宁祥和。
打车的费用好贵,要两百多……起码钱多好办事,司机直接将阮旻送到指定公司楼下。
“先生,这边请。”有贵宾卡的阮旻在公司里畅通无阻。
小姐领着他在办公室坐下,嘱咐他:“在这里稍等一下,老板在开会一会儿就来。”
办公室的后墙特意留了内凹的设计,巨大的关公像嵌在墙内。
阮旻观察四周。
应该不是南方人,公司这种钱财流通的地方供武财神,实在是有趣…
“诶?”隔着轻薄的布料,兜里的玉隐隐发烫。
阮旻环顾四周,果不其然站在半睁着眼,手提大刀,近三米的关公面前,任哪只鬼来了都吃不消,难怪这玉这么烫。
办公室的布局更是不见得哪有不妥,桌椅镜子摆放阴阳不相对,窗户主桌朝阳。
全是按规矩摆放,乍一看不比他住的房间差多少。
“哈哈,让小兄弟久等了。”
一位长相酷似弥勒佛的先生推门而入,不用想,这肯定就是这次的委托方,祁老先生。
令阮旻感到意外的是身后跟来的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位竟与祁先生眉眼间有几分相似。
祁先生不急不缓解释道: “这是我的儿子祁邪,你应该在手机上见过他,在娱乐圈小有名气,旁边这是他的经纪人饶梓玉。”
“你好。”饶梓玉率先与阮旻握手打招呼。
反倒是旁边的祁邪头都不抬,自顾自划拉着手机屏幕。
祁老关紧门对阮旻客气道:“你先坐,我儿子他不善言辞礼数不周,见谅,见谅。”
阮旻毫不在意地挥挥手:“没事,这位公子身上人气弱是个凉骨头,想必是之前生过什么。”他思索半晌,勉强吐出两字:“重病?”
“嗯?”祁邪摁熄屏幕,终于抬眸正视阮旻。
(那眼神宛如黑蟒,直逼阮旻,黑漆漆的瞳孔是看不透的深渊。)
阮旻被他盯得后脊发凉,心里嘀咕:“三白眼,真凶…..”
“不愧是昊石门下的徒弟,这也能看出来。
我儿命不好,三岁时夫人因病离世,不久他跟着生场怪病,发烧数日还是请昊石先生出山才保住这根独苗。
但是从那之后祁邪他就不想说话了,称自己看见妈妈还有祠堂前经常飘着人影,邪门的很。
十二岁时,昊石先生给他一张叠起来的黄符,我一直让他压在手机壳里,之后就不再看到那些脏东西。
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东西用尽了……”
阮旻明白了,这是最近又能看见脏东西才找他来。
“所以你是想让我画一张符,再撑个十几年?”
“不不不。”祁老也知道这事可能性不大,小心试探,“你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
阮旻心里默默呕血,思量着如何委婉的表达意思。
“按理说,小少爷三岁就应该和他母亲一样离开,我师傅当年绝不是只画了张符那么简单。
讲通俗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吊命…估计是活死人。”
一旁充当背景板的饶梓玉神情逐渐由震惊到麻木,他向来是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但当了祁邪经纪人后奇诡的事层出不穷。
他无声看向祁邪,没想到活死人在旁边,那么近年来正常就有鬼了。
得知这个结果后,祁邪并不惊讶,他最近身体越来越僵硬像是关节生锈,身上也会出现无法解释的淤青,现在看来是尸斑。
“师傅托我给祁小少爷带的东西,只是在公司里打开有些不方便。”
阮旻看向关公像,多亏这摆的不是李逵,现在的祁邪不是人也不是鬼。
祁老明白,嘱托阮旻:“您一定要看明白,我祁家就剩这一独苗了。”
他本就肥胖容易出汗,现在更是手都没从额头上离开过。
“祁邪,你和饶梓玉带阮先生出去找个咖啡店好好聊聊,别怄气,身体要紧。”祁老先生放慢语气对祁邪说。
再在公司里待下去,没准阮旻兜里的玉都快裂了。
出了大门,血玉逐渐变凉平静下来,看来这血玉是给面前这“死人”用的。
憋了一脑门官司的饶梓玉凑到阮旻旁,不信邪的问:“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你觉得有,那就是有咯。”
阮旻回答的模棱两可,着实让梓玉二丈和尚摸不着脑袋。
其实阮旻很羡慕这些看不着鬼的普通人,可以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
……
“你们当明星的真不容易,就这几百米的路,已经被三拨人偷拍了。”坐在包间里的阮旻总算松了口气。
“东西呢?”在此之前没说过一句话的祁邪终于憋出三个字。
阮旻不喜欢这种死装的人,公式化微笑,掏出那一团黄布。
“里面包的石头,你带着,虽不能让你看见那些小鬼,但起码能多活一段时间……还有,你能不能有点礼貌,我还以为堂堂一线打明星被毒哑了呢!”
“也没人对我说过你叫什么啊?”
“得,怪我。”绕梓玉回想起自己来之前确实忘了对祁邪介绍。
这对父子关系并不好,一直都是由他这个经纪人充当传输助手。
“今天这事实在是太突然了,这点小事早忘九霄云外了”
“行”阮旻扶额“重新介绍一下,我叫阮旻,天业游民。”
他这话说的像是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阴阳师这职业特殊,本来也没几人信,遇到的事更是少之又少,自称天业游民到也不差。
包厢内陷入沉默。
玉也给了,人也见过了,还能有什么话要说呢?。正想找点理由打道回府,饶梓玉把拎了一路的包拎上桌子,打开后里面明晃晃的红票子。
阮旻倒吸一口凉气,乍一看这体积该有百万。
“别,我只是送个东西,用不着这些。”
饶梓玉摇头看向祁邪:“来时没带多少钱,刚去银行取的也不知道够不够,我想请您留下看着祁邪,毕竟有个阴阳师在,周围脏东西能少点。”
像是怕阮旻拒绝,他又补充道:“这是定金,五百万一年,如果不够你再提,住宿什么的都有……”
五百万?!你这够买我十年。
“没问题”,阮旻见钱眼开“那我们现在去哪?”
兴许还没见过这么爽快的人,饶梓玉惊愕了一下,祁邪到还是面无表情的死装样,跟个雕塑似的。
这脸哪个女生不得夸一句艺术品。
“那我们先回酒店?”
阮:可以。
坐在车上的阮旻盯着箱子发呆,这一切就像梦一样,除了刚刚结账时一杯咖啡八十元子。
一声提醒将他的思绪拉回:“先生,你的发绳散了。”
阮旻后知后觉,发绳不知什么时候断开的,不安的情绪油然而生。
慌乱无措中,一只手递来红绳:“没有其他颜色的,将就一下。”
“哦,好。”阮旻接过祁邪手中的发绳,默默摆弄头发,却怎么也扎不起来。
手中的红绳又被祁邪拿回:“我来。”手指穿过青丝,试图拢起。
祁邪最后看向自己的杰作没说话,阮旻耳边又垂下一缕头发,两人都半斤八两。
是福就是福就接着,是祸躲不过。
往后一年管他干什么,五百万也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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