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情

林苑本以为将死之人不会再动容了，但在这一刻，却还是落了泪。

林苑我会记得的，你要好好的。

林苑的笑容还没说完，突然被身边的狱卒一剑穿心。

林苑这就是江愿君的目的吗……

林苑跪倒在地，耳边尽是嘈杂，江愿君何其残忍，竟让自己死在常枫充满希望，让自己死在万事祥和的时刻。

只有在血流将近的时刻，她终于悟到了心中的苦。

死亡是这样，可还是有些痛。

林苑只道一眼误终身……

常枫与楚瑾钰目眦欲裂，场面乱作一团：

万能角色（狱卒）你不是我们的人！你是何人有胆肆意伤人！

那行凶者不屑哼了一声，随即逃之夭夭。楚瑾钰紧紧将林苑抱在怀里，慌乱不堪：

楚瑾钰师父，师父你别吓我……

常枫想冲上来，却被禁锢在囚车里：

常枫林苑！林苑！你看着我！你看着我！太医呢？传太医！

楚瑾钰自己就是医者，她怎么不明白，林苑已经没得救了。

林苑抬起手，想触及常枫的脸，常枫也拼命伸出手，却还是碰不到。

狱卒心软，还是把常枫放了出来。常枫一下子扑倒在林苑旁边，眼中的血丝遍布眼球：

常枫阿苑，我求你别死，你要等我的……

林苑微微一笑，但声音已极轻了：

林苑小钰，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

林苑常枫，下辈子，我们只当寻常人家的夫妻，好不好。

常枫好，好，好……

常枫抓住林苑的手，却还是感觉到她的身体一点点变得冰冷。

常枫不要……

时辰到了，常枫回到囚车，要前往汴齐。此时的常枫早已无了当初的意气风发，桀骜不驯——只余下落魄。囚车行驶了几天几夜，常枫却滴水不进。直到狱卒担心他因此殒命，强行灌下去了一碗粥，他的脸上才有了些血色。

万能角色（狱卒）别太难过了，生死有命。

方才放他出去的狱卒劝道，转身收拾吃食。只一个转身的功夫，常枫猛然撞向囚车边缘，出血而亡。

常枫恋一回有因无果啊……

常枫惨笑道，因失血过多渐渐模糊了视线。

朦胧中，他似乎看见了林苑。林苑还站在林府门前，笑着接他进去，给他准备好甜腻腻的糕点，捧着脸看着他。

常枫缓缓闭上了眼睛，失去了呼吸。

他造梦于天地间。

*

林苑的尸首是楚瑾钰背在背上，一步一步背回林府的。周凌云听到消息匆匆赶来，楚瑾钰却和个没事人一样：

楚瑾钰阿云来啦！帮个忙，我要给师父做个碑。

周凌云小心翼翼道：

周凌云小钰，你知不知道，林院判她……死了。

楚瑾钰点点头：

楚瑾钰是啊，师父死了。

周凌云郡守昨日作证常枫所为皆是被歹人逼迫，还拿了书信等证据，今晨发现郡守死在狱中，常枫也由死罪变成流放。

明眼人都看得出，是有人付出了代价，才使得常枫免去死罪。

楚瑾钰眨了眨眼：

楚瑾钰哦，所以是师父以命换命啊。

楚瑾钰的表现太过正常，才显得不正常。周凌云忍住心中酸楚，道：

周凌云小钰，你若想哭，便哭出来吧。

楚瑾钰摇了摇头：

楚瑾钰我不想哭啊。走，我们去找石匠给师父造碑，还要去凶肆。

楚瑾钰忙了许多天，几乎没有闲下来。林苑没有孩子，只有她一个弟子。楚瑾钰穿着丧服在林苑墓前跪了七天七夜。

这当中她只浅浅喝了些稀粥，精神头却格外好，一滴泪也没流。在林苑头七那日，常枫的尸首突然被送回京。

按狱卒的说法，常枫是受不了林苑死讯的噩耗，跟着殉情了。

楚瑾钰哦。

楚瑾钰知晓消息时，依旧无知无觉，只道：

楚瑾钰我知道了。

常枫是罪臣之身，不可能以常人礼节安葬。楚瑾钰剪了常枫的头发握在了林苑手中。

又是好几日的忙碌，碑立好后，楚瑾钰瞧着林苑的石碑久久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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