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4

随笔 正文 起

-----------------------------------------------------

我本以为她不会记得我，甚至于是认识我

可直到我在病房里再次看到她我那自认为已经成为一片死寂的心，好似重新疯长枝丫，春意盎然。也是这时，我才明白，原来喜欢不像她们说的那样，会随时间而淡忘。

但，我始终认为，哪怕再死板的山也会忍不住为她喧哗。

我推开病房的门，她的视线从窗外转移到我身上。

"好久不见，小周同学，恭喜你真的成为了一名医生"

"你…认识我？"

她没有继续回应我，只是笑着，“今后你就是我的主治医师了”

“嗯”我下意识摩挲手指，敛眸看向手中的病历，然后做了一些常规检查，“指标一切正常，如果出现任何不适症状及时反馈，如果未来两天身体指标继续正常，会给你安排手术的”

话落，我起身离开，关门时，她的视线再度回到窗外。我不知道窗外有什么好看的景色，从她的视角，只能看到旁逸斜出的树枝罢了。

我不是一位擅长叙旧的人，对于感情的迟钝让我在面对生离死别时往往不会太大的感触，也能很轻易的抽离出一段感情中。

幼时我听飞蛾扑火的故事只觉太傻，此时我才明白，飞蛾从来都是在扑火，而是在追寻它自己的光。

回到办公室，我再度垂眸看着她的病历，重度抑郁和胃炎。指尖停留在重度抑郁四个字上，慢慢摩挲着纸张，我不懂，我印象中的太阳为什么会患上这种病。我对此惋惜，悲伤，可我也庆幸，她变得和我差不多。从前的我自卑，怯懦，但幼时起我很清楚，我固执，嗜血，这也是为什么我会选择当医生，我喜欢手术刀在病人身上划开的声音，享受掌握他人生命的感受。

“小周同学，你觉得我还能活多久啊”

我停下记录的笔，抬头看她，直直撞进她的视线中，我这才发现，她眼底的乌黑，无神的眸。我说不出宽慰的话，从口袋中拿出一颗糖放在她手心。她似乎也没想到我会这样做，肢体僵硬了下。

“手术无法让我痊愈，只是延长我短暂的生命，对吗”

疑问句，陈述语气，我差点忘了，她最初的志愿是医学院。

“有时间的话，能陪我走走吗，就当照顾一下病患的情绪”

“明天会给你安排手术”

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因为我没有提供回答，只留下医嘱。

她说的很对，她无法痊愈，她今后的人生都要靠药物维持下去。

到了第二天，她依旧是静静看着窗外，曾经好似装着璀璨星河的眼眸，如今却看不出一丝情绪，不经令人惋惜。

“有鸟儿在枝丫间筑巢，你知道吗”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确是如此，“现在知道了，马上就要做手术了，有按要求禁食一天吧”我走到她身边，挠了挠她的手心，“等结束，麻药的药效过去，我陪你走走，以朋友的身份”

她的手指慢慢插入指缝中，目光停留在相扣的双手上，我望着她的面庞，病房里很安静，时间就像静止在此刻。但最后，我缓缓抽出手，对上她的视线，抿了抿唇，缓声道，“我要去准备手术了”

“嗯，我很期待我们约定实现的那刻”

在此刻，她的眼中好像再次装满星星，我好想低头吻她的发顶，把唇落在她的嘴角，贴上她的眉眼，但我不能，我先是她的主治医师，其次是她的朋友，而恋人，当是我闭口不谈的身份。

手术很顺利，我想陪在她身边直到她醒来，可我不止她一位病人，我只能停留片刻，在离开她病房的最后几秒，我还是将吻落在她的嘴角，低声说“我喜欢你”

我无法保证处于麻醉状态下的她是否可以感知到这一切，而我也不敢去想，这太疯狂了，让我的心忍不住直跳，想要去索取更多，想把她抱在怀里，感应她的心跳…

我想，许是我病了，想摘下带着朝露的花放在她的身边，想捧起她的手附上自己的胸膛，感受自己的心跳，想陪着她慢慢在楼下散步，想在月光下安静牵着她的手，赏月也好，回家也罢，就这样陪在她身边。我感受着自己胸腔内疯狂跳动的心脏，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心跳声，此刻，我确定，我病了。

如果说爱是心灵唯一的残缺，在我眼中，爱是一场梦，令人沉沦，不愿醒来，是一味药，令人上瘾，不愿戒掉。

窗外传来鸟叫声，阳光停留在她身边，令她的发丝泛着橘色的光芒，思绪翻飞，我想，她若是神明，我便成为她最忠实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