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恶魔

午饭后，陈枫等人在小文的带领下见到了巴乘。

　　他是个瘦弱的男孩。

　　此刻正是烈阳当空的时候，阳光毫无保留地照晒着棉花地，一副不将其烤化不罢休的架势。

　　巴乘顾不得炎热，尽管浑身是汗，他仍光着上膀子，望着棉花地发神。

　　“巴子，有人找你。”小文向巴乘打了声招呼，便退到一旁。

　　姚茧出事那天晚上，是他最先发现的巴乘，他怕巴乘看见他后又会发生应激反应……

　　“别来烦我。”巴乘并没有理会陈枫，而是用没好气的语气下了驱逐令。

　　他的双眼下方，有着明显的泪痕。

　　陈枫并没有要安慰他的想法，而且，他也不会安慰人……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没必要故作深沉。”陈枫说，“我来这里是为了向你询问有关悲……怪物的信息。”

　　“问这干嘛，你们也想去送死？”巴乘伸手抹了一把额头处的汗。

　　“你不想给你的小女朋友报仇？”

　　这句话给巴乘问住了。

　　“你们……能行？”

　　“那我们来这里干嘛？想去送死？”

　　“呵呵……”巴乘摇摇头，伸出左手指向田里，“看那里。”

　　那是“悲恶”在棉花地里移动的痕迹。

　　“它的身躯很大，大概有……两层楼那么高。”他说。

　　“它还有很长的脖子，很细，就好似电缆粗细。”

　　“那脖子很灵活，轻轻一甩，那张大嘴就在我的面前了，以至于我第一时间根本反应过不来她的……”

　　正说着，巴乘的情绪一下又上头了，埋头痛哭起来。

　　“都怪我！都怪我要带她来这里！”

　　“我……我明明是爱她的啊，结果却害死了她！”

　　陈枫并不想听他的哀嚎，叹息一声，转头看向秦凯和唐枉。

　　“走吧。”

　　……

　　派出所会客厅。

　　陈枫等人被安排在这里休息。

　　梁警官自然也在这，因为小文去安顿巴乘了。

　　“梁警官，巴乘这个人……你有认识吗？”秦凯问。

　　他们在这里是为了等待天黑，秦凯提出这个问题是因为他实在无聊，想提起话头。

　　“镇里的大多事我都是在那些妇女口中听说的。”梁警官点燃一根烟，“她们都说，巴乘是个可怜的孩子，但是又不值得可怜。”

　　“他的母亲是被家里人强迫嫁给一个大汉的，夫妻二人年龄相差十多岁，并且男方的脾气还很差。”

　　“再加上他们邻居经常说他们家存在男方家暴的现象，因此，巴乘家一直都是大家背后蛐蛐的对象。”

　　“巴乘的父亲是个工人，母亲是个洗碗工，虽然家庭关系不怎和睦，但还是保证了巴乘的学习，让他上了幼儿园和小学。”

　　“巴乘的成绩总是年级倒数，能上到初中，完全是因为义务教育罢了。”

　　“结果，到了初中，他就经常打架斗殴，在学校里看到一个觉得不顺眼的就要打别人，这使得学校找了很多次他家长，但都无济于事。”

　　“于是，巴乘初一初二不过两年时间，就被勒令停课了数十次。”

　　“终于，在初三上半学期的时候，巴乘又欺负了一个同学，将其打成重伤，被医院告知再无法参与体育运动。”

　　“那学生在学校里每次考试都是年级前十，是学校的重点培养对象。”

　　“当学校问及他殴打别人的理由，他的回答却是……”

　　“劳资看不惯他。”

　　“于是，他被学校勒令开除。”

　　“他也不敢回家，一回家肯定就会被父亲暴打，于是，他就终日在镇里的一家小网吧里打下手，以躲避家里人。”

　　“至于巴乘的母亲，被丈夫逮到在一家小旅馆卖，于是被打的半身不遂，失去行动能力。”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秦凯没有回话。

　　他在沉思。

　　在任何人眼里看来，巴乘的一生仿佛总伴随着悲剧。

　　他能活到今天，属实不容易。

　　“你知道镇里的人们管巴乘叫什么吗？”

　　“不知道。”秦凯老实回答道。

　　“人间恶魔。”

　　“因为，只要和他有关的人物，都没什么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