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初元,元宵之夜,街头巷尾人潮如织,各色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儿童的欢笑声穿梭在灯火阑珊之间。
在那古色古香的茶社中,几位女子轻声笑语,彼此偎依,全神贯注地聆听着说书先生讲述着世间离奇的故事。而一旁,几位风度翩翩的公子,手指交错,凝眸注视着窗外那一树树如火的红梅,在雪中傲然绽放,仿佛是冬日里的诗篇。
在这个时代,婚姻的枷锁已被挣脱,性别不再是爱的羁绊。任何两颗相互倾心的心,都能在众人的祝福中缔结连理。
相较于街头巷尾的繁华喧嚣,都京那位文成侯府二公子的居所则显得静谧得多。
"江落,已届弱冠之年。"确实,今日元宵,适逢他行冠礼,岁月如流水,不觉间,他在侯府已度过六个春秋。江落凝视着窗棂外傲立的红梅,仿佛从中瞥见那人微敛的黛眉与淡雅的笑意。
"小落儿,当你年华正茂,如红梅傲雪绽放之际,我必以十里繁华,迎你入我心之殿堂。"
这棵红梅是六年前他回江家时请求父亲种的,就种在他的窗外,那是小小的红梅苗啊,他悉心照顾,就是希望他及冠的这一年啊,他的心上人能踏雪而来
六载光阴,那株红梅已然亭亭如盖,超出了他的身高,江落在树下怔然,心中疑惑难解…那些字句深情的信笺,那些满载心意的礼物,无一不曾触动他的心弦,可为何,唯独不见你的身影翩然入梦,为何…
目光无意间停驻在一个小巧的盒上,其内究竟藏何物,江落并未揭开谜底,只是小心翼翼地将之珍藏。物品妥善安置后,落安急匆匆闯入,喘息未定便禀告:“少爷,家主请您即刻前往前厅,宫中有圣旨传来。”江落眉头微蹙,宫廷的诏书怎会牵涉到自己,然而他并未深究,仅是平静回应:“我这就去。”
江洛步入厅堂,视线一抬,映入眼帘的竟是父亲领着族人恭恭敬敬地跪在庭院之中。院子中央,那位威震朝野的皇上面前红人——大太监,神色凝重地立在那里。此情此景,让人心头一紧,究竟何等紧急的变故,竟惊动了这位平日深居简出的大公公?不容江洛多加思索,他连忙上前,对着太监微微俯身,礼貌地唤了一声:“常公公。”
"江公子终于驾临,还请接旨吧。"江落缓缓走到江浩沉身旁,屈膝跪地,准备聆听圣意。常德的声音庄重而悠扬,诵读道:"承天之命,皇帝诏告:近闻文成侯江浩沉之子江落,风度翩翩,文武双全,品行高尚。太子年届二十,正值婚配之龄,江落与其匹配,犹如天地之作,实为人间佳话。为此,朕特将江落赐予太子为伴,共享殿下的尊荣。婚嫁事宜,悉交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襄盛举,定于二月二日吉时举行。此令昭告天下,皆需知悉。钦此!"常德语毕,含笑望着江落,言辞间满是赞许,“江公子,接旨吧,这是你莫大的福祉啊。”
江落在膝行的尘土中僵住了,目光中闪烁着惊愕,未曾料到圣上赐下的竟是一纸婚约。
"江公子?"常公公的声音在宁静中响起,唤回了沉浸在喜悦中的江落。毕竟,能成为太子妃,是多少女子心中的期盼。江落从遐想中抽身,恭敬地回应道:“草民遵命。”
"恭贺侯爷,也祝贺江少爷,鄙人就此别过,陛下正在宫中等候。"江浩沉微笑着递上一个精致的布袋,言辞间尽是谦逊:"公公劳累了,这点薄礼,聊表心意,敬请收下。""侯爷请留步,祝您一切顺利。""是的,是的,下官心中有数。"目送常公公离去后,江浩沉转身步入书房,思绪立刻转向即将到来的二月初二——江落的婚礼,与太子联姻之事,自是容不得半点疏忽。
而前院里江落看着手里的圣旨,怎么也没想到,六年…等到的不是自己的心上人,而是毫无交集的太子“呵,草包终究是草包,飞上枝头也变不了凤凰”江月瑶冷嘲热讽,太子殿下金枝玉叶,高不可攀,他怎么配得上,凭什么是他 想到这,她对江落更加憎恨“江落,我告诉你,太子殿下不是你这种人能配得上的,你就应该好好的待在烂泥里,为什么是你,你凭什么嫁给太子殿下 ”
为何…为何那薄薄的婚约上印着太子之名,而非你,这究竟是何缘故啊!!心中满是不解,江月瑶望向江落,只见他神情漠然,转身直奔江浩沉的书斋。江落缓步走近,轻叩木门,“父亲,可否一见?”
江洛步入厅堂,未待江浩澄启齿,便先行跪倒在地,恳切地说道:“父亲,您明悉孩儿心中所系,难道真的别无他途吗?”尽管他饱受冷眼,但他的内心却承载着独立的向往,他不愿妥协,更不愿与一个陌生的灵魂共度余生。他期盼,他等待,哪怕只是多一刻的光阴……江浩澄凝视着那脊背挺拔如松的跪者,眉心拧成一道川字:“我知晓你的抗拒,但我们父子又能有多少次违逆圣意的机会呢?”“父亲,我……我想再有些耐心,只想再见他一面。他说过他会回来找我,他承诺过的。”江落的眼眸中泛起泪光,那些抑制不住的泪水或许是对那六年杳无音信的思念的宣泄,亦或是对那个曾经许下诺言却迟迟未归的人的执着期待……
楚宸昀手持狼毫,笔尖在奏章上轻轻勾勒,未曾抬眸,便问道:“文成侯府那边有何动静?”侍卫躬身回答,语气中带着不解:“禀殿下,江公子向文成侯表示愿再耐心等待,只是微臣不解,江公子究竟在等待何事……难道,难道他有……”“有怎样的顾虑?直言无妨,何时你竟学会了这般迟疑。”楚宸昀淡然开口,心中却明了如镜——那懵懂少年恐怕并未识破信中的深意。
"宁负天下,不侍君侧!"清一话音甫落,便屈膝而跪,良久,太子殿下的责罚未曾降临。他胆怯地掠了一眼高高在上的殿下,那一身风华,如玉树临风,天生的贵胄气质,仿佛连月光也为他加冕。哪个女子不梦想成为他的伴侣,沉醉在梦的甜香中?然而,为何她竟敢违逆?难道太子殿下的威仪之下,隐藏着难以启齿的秘密?清一的眸光悄然探寻,楚宸昀敏锐地捕捉到那份炽烈的探询。他面色一沉,警告道:"清一,收敛你的目光,再胡思乱想,魅阁的五十鞭可不会手下留情。"清一连忙低头,深知楚宸昀平日虽温文尔雅,但威严不容挑衅,于是匆忙退避,恭敬地回应:"属下告退。"
江落缓步踏入静谧的祠堂,怀中紧抱着母亲的灵位,倚着斑驳的砖墙徐徐坐下。他轻轻蘸取杯中的酒液,让那晶莹的液体在尘土上绘出“楚宸昀”三个字,仿佛这三个字已刻印在他的心扉深处。他凝视着陆婉牌位上的微笑,低语道:“母亲,孩儿即将成为太子妃了。您在天之灵会为我感到欣慰吗…只是,母亲,我不快乐。那个口口声声要迎娶我的人,我苦等六载,却连他的身影都未曾得见。他是个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江落在祠堂的一隅,拥着母亲的记忆,呢喃着“骗子”,不知是梦话,还是酒醉后的真言,渐渐沉入了幽深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