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日头正盛,入口处在一个有树荫遮蔽的地方,阳光透过星星点点的叶隙散落下来,人影憧憧。她从我面前经过的时候,日光偏散,斯人眉眼如画,我一时便怔住了。待回过神来,却见她和方队中的另一个女生交谈着,末了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就转身离开了。我于是从旁人的闲谈中知晓了她的名字,云清。
云清,云清,白居易有诗云:“云清月露满枝头,淡烟疏雨禁城秋。”我知那林间树梢月色的冰凉如水,却不晓云清之缥缈无垠。我于是唤她“云”。云看起来总是离人很远,余光中偶然瞥见,再抬眼去寻时,已不见踪影。
再见时,三年的高中生涯已经流逝半年,高一下学期进行选科分班的时候,我无意间得知了同宿舍的女生与云是初中便认识的好友,我于是旁敲侧击,知晓云也选择读理科,她的班级就在楼上的11班。我为此雀跃了几日,渐渐和同寝的那个女生打好了关系。那是一个很活泼的女孩,给我讲了不少初中和云一起做过的有意思的事情,我时常想象那些场景,不自觉地露出笑意,好像这样我就能离她近一些。
更让我欣喜的莫过于每周五下午放学前的那节自由活动课,云总是会来寻她的那位朋友,她们会一起在班级用餐地点吃晚饭。云看起来对食堂饭菜总是兴致缺缺的样子,故而她总是不吃的,只是坐在一旁,含笑看着朋友吃饭。我就坐在她们对面,不说话,只是埋头吃饭,偶尔用余光偷偷瞥向她,那抹浅淡的笑常常令我呼吸一滞,面上升起些许热意,少年人终是怕自己的心太过明显,我便不再敢去看她,只是状若无意地继续吃饭。吃完起身去放好空盘时,才会微微侧过头去,正大光明却又小心翼翼地看她几眼。偶尔视线交错,对上她的目光,我直觉一股血流从脚底板直冲脑门,腾地红了脸,尴尬窘迫地扭开头去。她起初有些愕然,再后来,总是对我粲然一笑,礼貌同我问好。
后来云来教室找她朋友的时候,我总是借机和她搭上几句话,“你来找XX吗?”“嗯。”“那我帮你喊她。”“好,谢谢。”……诸如此类的对话进行了很多次后,我终于有一天鼓起了勇气,在某天下午她再次来到班级门口找她的朋友时,我远远地看见了她,便从课桌里拿出一包糖果,递给了那个女生,“欸,给我吗?这太多了。”“小卖部买多了,你可以和你朋友一起吃。”话音刚落,她就站在了门口,我急忙把那个女生推了出去。“云清找你了。”“你怎么知道……”做完这一切,我便逃也似的回到自己的课桌,打开课本,假装没看见门口处投来的探究目光。等她们走远后,从堆叠的高高的书本背后抬起头,透过玻璃窗,我看见她唇边恣肆的笑意,明媚如五月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