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夏天很热,吹来的风都是滚烫的。
你被同桌拉着去看高三的球赛,你知道上场的人有谁,就提前买好了矿泉水,坐在树荫下观战。场上比分焦灼,那人接过传球再接一个起跳,投出漂亮的三分,哨声落地,胜负已分。
他和队友们庆祝完就朝你走来,自然地接过你递来的水,仰头喝了个精光。
“去收拾一下,马上回家了。”
他抬手理了理你被风吹乱的刘海,笑着把奖牌挂到你的脖子上。
“知道了。”
你听到周围人羡慕的话语——
“要是我也有一个像白起一样的哥哥就好了。”
放学了,你坐在白起单车后座,他蹬的很快,你害怕摔下去,只得紧紧抱住他的腰,一边让他慢点。白起偏不听,下坡的时候还松了刹车,你左耳是呼啸的风声参杂自己的尖叫,右耳紧贴着他的后背,传来他爽朗的笑声。
你们住在外婆留下的小房子里,起先舅舅想要霸占这个老房子,但妈妈把房子留给了白起,他就想暗地里把你们赶走,附近的邻居报警来处理,一家子人欺负两个孤苦无依的小娃娃,这不是太过分了吗。妈妈的遗嘱里请求舅舅抚养,突然多出来两张口吃白饭,他可不干。
“老婆子的院子都归你们了,你们就留在这个破房子里自生自灭!”
从此跟舅舅一家彻底断了联系,他们把看房子里值钱的东西都搬走了,留下搬不动的沙发和床板,嗯,至少有睡觉的地方。白起也不强求,他们也不指望别人,他就一个人带着妹妹住在这里,周围的人看他们可怜,都能帮一点是一点,就当是还外婆的人情,外婆生前与人为善,待人处事都是极好的,院子里种了一棵桃树,即便她去世了也有人照顾。
于是呢,年幼的白起带着年幼的妹妹,一直长到十八岁。
白起冲完澡出来,看到你歪倒在沙发上,走近一看果然是睡着了,旁边还放着写完的练习题。白起擦干头发,帮你把书包收拾好,抱着你往房间走。他感觉你好像又长高了,分量又重了不少。上次抱你是什么时候?太久了,记不清了。
白起刚把你放到床上,你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是我弄醒你了吗?”白起帮你掖好被子。
“没有,我睡得比较浅。”
“很晚了,早些睡吧,明天是周末,可以起晚一点。”
“晚安。”
白起准备起身离开,随即你伸手抓住他的衣摆。“怎么了?”
“哥,额头。”
白起愣了一会,又反应过来你的意思。这是你们小时候的睡前仪式了,那时候母亲还在,夜晚她会柔声细语哄你们入睡,然后用额头分别碰了碰你们的,说这样可以把噩梦全都赶跑,能睡个好觉。自从妈妈跳河后,颠沛流离的日子里你就经常做噩梦,每次这个时候白起都会用额头碰碰你的,把你抱得很紧,对你说,哥哥把噩梦都撞跑了,小宝能睡个好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那夜你真的没再被梦魇纠缠,睡得特别安稳。
“你几岁了,还信这个。”
话是这么说,但白起还是附身贴上了你的额头,
“做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