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一愣，不知何时，小提琴出现在了手里。
阮澜烛说过，这把琴是消耗性道具，用多了会有生命危险。
但是此刻，苏芷把琴架在脖子上，冲金璇微笑示意。
随着音乐的响起，那些站在外面的学生纷纷闭上眼睛，似乎在享受着。
是肖邦的《夜曲》。
低沉忧郁的音调配上静谧幽暗的氛围，一切似乎都陷入了另一个境界。
夜曲分为三段，第一段往往悠长如梦幻，第二段情绪激昂，第三段又重新回归平静。
金璇的情绪也随之变化，她已经完全沉浸在音乐里了。
血液滴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与音乐相互交映，竟也显得和谐。
一曲毕，还带着余音。
手指轻轻抚摸琴键，美丽的眼睛中有着怀念，她扭头看向苏芷。
苏芷注意到金璇望过来，抬起头，她的嘴角渗着血，十根手指被血染红，脸色惨白的可怕。
金璇优雅的合上琴，“你还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苏芷抬起头，她已经无力搭话了，现在还能站着就已经是极限。
金璇继续说道：“你已经知道了我的事，那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苏芷陷入沉思，她其实想过，虽然金璇很无辜，但是死后的她也确确实实杀了很多人。
“……错也没错。”
苏芷见金璇没反应，咽了一口涌上来的血唾沫，继续说道：“从你的死亡角度出发，参与这件事的人都是刽子手，他们或多或少的都在你身上划了一刀，所以你恨他们，死后疯狂的报复他们。
三年一班的人我不做评价，因为他们确确实实辜负了你的期望，也辜负了你的信任，他们是刺向你最锋利的那一把，所以他们也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起责任。
然而我觉得惋惜的是其他班级的学生，他们被舆论蒙蔽了眼睛，失去了对现实判断的能力，最后失去了生命，不过又有多少人会为一个不熟悉的人去追求真相呢！
所以他们成了事情发酵的推动者，即可怜又可恨。
姐姐，他们的罪并不致于死，他们需要的是一个教训，一个永世难忘的教训，对他们而言，这件事成为心中的刺，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所以姐姐，在这一方面，你做错了。
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已经无法再理性判断一件事。”
金璇听着这话，眼里有着新奇，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不过那段时间的她也确实失去了理智。
“你还记得你刚来到这所学校时的初心吗？
你是怀着期待成为老师的，而在成为老师的那一刻，你就承担起了教书育人的使命。
你一直都在关心着自己的学生，希望自己的课程能为这些忙碌的学生带来一份轻松。
但是学生们显然不理解。
所以姐姐，学生们走上歪路，其实作为老师的，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金璇挑眉，身上的戾气重了一分。“你是说，这是我的责任？”
苏芷点头，“姐姐，那一次聚会，你和马景涛发生那样的事，你的第一反应不是选择当面说清，而是选择逃避。
你没有告诉他，你的真实想法，也没有跟他说这件事是对是错。
让他在对你日积月累的爱意中逐渐沉沦，所以在最后被拒绝的时候，恨意也那么深……
姐姐，你觉得你是完全对的吗？”
金璇身上的戾气时明时暗，她的心似乎也在摇摆。
“当然，马景涛罪不可恕，不顾你的意愿一意孤行，他就算死一万次也不足惜，他是最恶的人，三年一班的人都是他的帮凶，所以他们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也是必然的，所以我不会因为他们年纪尚小，而为他们开罪。
因此，姐姐你也是对的。”
苏芷说着，从怀里拿出那个小盒子，递到金璇跟前。
“姐姐，这些是你写的，三十个学生，三十封信。”
金璇接过盒子，输入密码，信件呈现在眼前，里面承载着她的心愿和祝福，思绪不由飘远。
“……我不是一位好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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