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终于结束。铃声响起,属于少年的青春刚刚开幕。
校门口满是商贩的小摊,也有不同家长开着车在等候。路灯照射黄色的光,使此刻看起来格外温馨。
华卮和许听言是同行的。
校门口并未看见相应车辆,许听言打去电话:“陆叔,我没看到车啊。你停哪了?”
“左手边走,停车位上。”和煦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到两人的耳朵里。
一直望向右边的许听言呼吸一窒,猛然望向左边,显眼的路虎就停在那儿。
“笑死”华卮轻笑出声。
许听言顿时红了耳,给华卮的肩来上一巴掌:“不许笑!”
华卮抿紧唇,跟在许听言后面。
这个城市人声鼎沸,万家灯火。
华家老宅是一处庄园,庄园的门有些老旧,但并不丑陋。围墙的花把这扇门衬托的神秘起来。
许听言和华卮其实都不是华家亲生的孩子。
许听言的母亲是许家许安沁的孩子,但许安沁在生他时逝去。许安沁的哥哥在她死后,夺取她在公司的所有股份,把许听言赶出家门。
华家的儿媳苏锦与许安沁的关系很好,于是将无家可归的许听言接回了华家。
虽然华老太太极力反对,但如今的华家已经是一日不如一日,甚至需要依靠苏家的帮助。所以许听言还是在华家居住下来。
华卮虽然姓华,但是他是孤儿院的孩子,他的养父华树是华家老太太唯一的儿子。虽说如此,但华树仅仅是把华卮带到祖宅,便去了其他地方。据说华树年轻时候和老太太吵了一架,然后离开家创业。
所以华卮在这家里地位甚至没有许听言高。
许听言刚踏进家门,苏锦便开始嘘寒问暖:“小言回来啦?我炖了乌鸡汤,来尝尝?”
“好啊~”许听言忙跑过去,还不忘拉上一旁的华卮,“走啊,你也吃。”
华卮不动如山,许听言硬是没拉动他。他强硬地挪掉许听言的手,说:“你去吧,我没有夜宵的习惯。”
“还不到11点呢,不算夜宵吧?”许听言说。
华卮摇头,朝苏锦笑笑:“我上楼了苏姨。”
“好。别看书看到太晚啊,对身体不好。”苏锦叮嘱说。又对着许听言笑:“快尝尝,我今天照着网上的教程做的,你尝尝好不好喝。”
“好喝!”
“……”
华卮刚上楼便撞见他名义上的大哥华铭,扬起嘴角冲他笑笑:“哥哥晚上好。”
华铭轻撇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华卮像是习惯了,一言不发地回到房间。
打开灯,房间里有些乱:书桌上堆满练习册和试卷,还有一些放不下的试卷堆在地上。奖状也有不少,只不过被撕的满地。
他的衣柜里没有衣服,地上备着两个行李箱,一个用来装衣服,另一个里是一个木制盒子和一些小玩具。
华卮拿出手机,点开微信软件。他的置顶有两个人,一个人的备注是“秦爸”,另一个人的备注是“骗子”。
他点开备注“骗子”的聊天记录,满眼望去都是一片绿色:
[20**年1月1日00:00
蓝桉:跨年了,希望明年你能回来接我……]
[20**年3月26日00:00
蓝桉:生日快乐\^O^/]
还有如下不少相似内容。
华卮在键盘上敲下几个字:骗子……
删除,再输入: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接我?
删除,再输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叮咚”一声,手机铃突然想起。华卮觉得是华树回他消息了,满眼惊喜去看,又慢慢低落下来。
退出界面,是傅忱池发来的消息:
[吗喽:在吗华神?]
华卮心不在焉地打字:
[蓝桉:干嘛]
傅忱池接着甩出两张照片,一张是他自己,另一张是个金发碧眼的帅哥。
[吗喽:点评一下,你觉得谁帅?]
华卮想也不想:
[蓝桉:黄毛帅]
傅忱池又连发几个“吗喽嘲笑”:
[吗喽:黄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蓝桉:你连黄毛都不如]
对话框沉默两秒,然后疯了一般开始狂发表情包。
华卮被一声接一声的提示音震的头疼,但奇怪的是,他好像没有那么难过了。
他趁着傅忱池发疯的时间去卫生间洗漱,垃圾桶里是好几张带血的纸,镜子上也贴着一张纸条:露齿笑能让人更喜欢你。
他瞅了一眼,也意外的没生出割腕的想法。
漱完牙,他卸下左手手腕上的手表,一条深红色的刀疤显现。
洗完脸,又重新把手表带上。
这手表是他小时候秦易送他的,不算多名贵,但却是他如今仅存的秦易的遗物了。(手表不防水,所以要摘下来)
傅忱池的消息并未影响华卮多久,猛然间他又想起那年车祸,亲离子散。
老太太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对着门指着门里的华卮骂道:“你和你爸一个德行,养不熟的白眼狼!他就不该把你带回来!真晦气!回到家都不向我问声好……”
华卮觉得委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余光瞅见地板上的奖状,带着怒意又撕了好几张。
他恨这些束缚他翅膀的枷锁。
华卮过不久停下手里动作,打开门冲门外的人扬起笑脸:“奶奶,我一到家就看书去了,忘记向奶奶问好了。”
“哼!你就是觉得我快死了!养不熟的白眼狼!”老太太恶狠狠地说。
自华卮来到这个家,老太太每天都要强调“养不熟的白眼狼”,因为这是华树留下的孽,所以华卮就成背锅的人。
华卮只好赔笑:“奶奶,我真没这么想。”
“哼!我看你就是这么想的!白眼狼!”老太太又骂上几句,然后转头离开。
老太太人已到迟暮,脾气越来越不好,华卮只能赔笑,因为他害怕华树回到家找不到自己。
见老太太真走了,华卮关上房门、上锁。
-
另一边,傅忱池跟几个三中的人围在篮球场酣畅淋漓。
傅忱池一颗超远三分球入篮,满脸都是嚣张:“一群喽喽。”
其他人朝他竖起中指。
“再打一把再打一把”不少人喊,语气里全是少年心底的不服。
“你可拉倒吧,凌晨了都快。”那金发碧眼的人一口流利的四川腔,与他这脸的气质毫不符合。
“就是!你们没人爱别来耽搁我。”傅忱池嚣张道。
身旁的江南慕两步走过来揽上他的肩,身旁人一脸唏嘘:“你俩这个态度,我有理由怀疑你俩……”
“放你妈的狗屁!”傅忱池指着江南慕,“就他?这个条件我不care啊。”
江南慕忙把手从他肩上拿下,一脸震惊:“你觉得我看得上你?!”
于是,两人不欢而散……个屁啊。
篮球场不远处有一个24时的小卖部,两人一前一后地进去,一人拿了一瓶外星人。
“新学校咋样?”傅忱池问。
“别提了,头一次见第一天要上课的。”江南慕露出苦恼的神色。
傅忱池嗤笑一声:“遇到真爱没?”
江南慕想了想说:“没,太丑了。而且那群男的……我感觉比我还恶心。”
“没关系,哥这边给你挑了一个。”说着,拿出手机里偷拍的许听言的照片。
江南慕瞅一眼,眼睛亮了一瞬,但也只是惊奇地说:“也还行。今天把我看过的所有丑男都看了一遍,现在看猴都眉清目秀的。”
傅忱池揶揄。
“去我那儿住一晚?”江南慕问。
“咋?你对我有非分之想啊?”傅忱池震惊。
“你可拉倒吧,我怎么可能对猴有非分之想。”
“你妈……”
江南慕临走前再次发出邀请:“去不去?”
傅忱池叹口气:“走吧。”
一三中周围的房灯已经暗了几盏,小区楼下寂静无声。路灯照出一道橙黄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