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初探(3)
[公寓内,芙宁娜]
我靠在门上,望着手中的蛋糕,思索良久。
我当然知道旅行者要问我什么,他可真傻,我怎么会因那种事生他的气——为了击破预言,拯救枫丹,他选择联合众人审判我,逼我说出石板上隐藏秘密,他为了和我一样为了的事,但他选择利用我完成我们共同为了的事。那时,面对众人的目光,我没有被骗的愤怒,更没有恨,只有慌张,绝望——直到身份被揭穿时,我还在担心因为我未完成对水神的扮演而导致预言无法被战胜,枫丹的大家还是会溶解在水里。
演一个角色久了,就很难走出来了。
但我终还是未说出些什么,是另一我帮我圆了这最后的场,而我,孤零零地坐在旁边,孤零零地流眼泪,孤零雪地看看另一个我,为自己执行死刑。
巨斧落下,另一个我以她的消散,宣告了五百年来我作为水神的谢幕。
五百年间,多少个日夜里,她总用她那如水般柔软的话语,在我脑中轻吟:芙宁娜,一定要坚持下去哟!我与你约定,待几百年后,当你我的使命完成之时,你将完全自由,成为真正的无拘无束的只是人类的芙宁娜!到那时,你会重拾属于人的幸福与欢乐,而我也会在一旁为你祝福……但现在,你我都要机丹的人们而战,加油吧,人类的我!”在我即将精神崩溃的无数个日子里,这番话语又无数次使我重拾信念。我与她,在这五百年的漫长时光中,都扮演着属于自己的角色,为那本就一致的,我们共同的,漂缈但确实存在的希望。
人们觉得我这个水神糊涂不正经,可,我比谁都要更加清醒。
五百年来,外在内在,我用着两种形象,两种性棺,两种心理,就像,那本来就是两个人一样。面对枫丹的人民,我总浮夸作态,总哈哈大笑,总高傲地坐在审判庭上,人们叫我“枫丹吉祥。物”一天结束,我末曾版下,每天对着镜子排练演技,心始终被预言绷紧……
演神,真累呀。
虽累,但我每天必须时刻保持清醒,尽量避免一切被揭穿身份的可能。只是,我不曾料到,清醒了五百年的我,终还是被异世的旅者和大家送上了审判台。
当我然知道,他是为击破预言,拯救大家,我也知道,他是满腹正义感的少年,为了灾难的解除,他不惜昌犯任何人。我未曾因他的欺骗而生气,只是到最后,都在愧疾我的失职。
会不会, 五百年来的坚守,到头来只是一场啼笑皆非的戏?
但我已无力再想 。预言解除后 ,我便迅速地搬离了沫芒官——这我已呆了 500年的剧场,此时给我的,只有痛苦与彷徨。我并未完成我的使命,也无颜面对枫丹的大家,正因如此,我才走地如此绝决。
冷漠地面对来访的旅者, 并非我的本意、只是,若不演出冷漠,便容易让他看出我的脱弱。五百年的坚守,于众人,我亦坚强;但,一朝事变,于我,也不过只是个少女般的脆弱。此刻,我只想享受我一个人的时光,无拘无束,过一个少女该有的生活。
手中的蛋糕很沉,我怀着复杂的心情,放到茶几上,呆呆地盯着它,嘴角上扬起一抹弦度,直摇摇头:“不用对我这么好,真的……我本来就是个罪人呀。”
[第二天早上,公寓内,芙宁娜]
昨晚睡得很好,闹钟还没响,我便已经醒来,但自体内生起的慵懒还是让我在床上窝了好一会儿。待闹钟响起时,我才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来。我本能地揉了一下半睁不开的眼睛,打个大大的吹欠,摸索着穿上脱鞋,径直走出卧室,准备先来顿早茶。
在橱柜翻了一会儿,才发觉包括通心粉在内的食物都已被我消灭干净了。看来我的确走的过急,连食物都没带够三顿的量。不也没多大的事情,那维莱特给我寄来的钱,足够我花销几个星期——只不过又要出门采购一次呢。我微叹了口气,拿起衣架上熟悉的那件斗篷,披在身上,走出了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