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十年前，京都城的灯会上。

李承泽小时候也是喜欢热闹的，听说了街上的灯会，就想出门凑个热闹。只是走到半路，听到了巷子里好像有小女孩的哭声。

其实他是不愿管这种事情的，但他想到了林婉儿，还是折返回去找人。走进巷子里，小女孩的裙摆已经脏了，应该是人太多走丢了。

“小妹妹？”李承泽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只见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哭声停了。

“哥哥，你好漂亮啊。”沈安安抬起头的第一句话，就被李承泽迷住了，还未及冠的少年一头长发，但眉眼中的英气掩盖不住。

李承泽被她逗笑了，揉了一把她已经凌乱的头发，“小妹妹，你是走丢了吗？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当时沈鹤鸣还不是名声赫赫的大将军，府邸也很普通，沈安安说不出具体的位置，没办法只能摇了摇头。李承泽想着带她先回宫里也不是办法，就带着人漫无目的地逛。

路过一个糖葫芦摊贩，李承泽感觉手里一空，转身发现沈安安定定地看着糖葫芦。

“你想吃糖葫芦？”

“嗯嗯，漂亮哥哥我现在没有钱，你能给我买一个吗？”李承泽爽快地付了钱，把东西递到了沈安安手里，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开始教育她。

“小丫头，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是坏人吗？”李承泽故意装的很凶吓唬沈安安，没想到她却摇了摇头。

“哥哥生的好看，肯定不是坏人。”李承泽一时不知是该做什么反应，无奈地拉着沈安安接着走。

还好管家在发现沈安安丢了的第一时间就派了很多人来寻，糖葫芦还没吃完，管家就找到了。李承泽最初还怕对方是坏人把沈安安护在了身后，发现她应该是认识他，这才把人给他。

“感谢这位公子帮寻回我家小姐，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改天一定登门拜访。”

“不用，举手之劳罢了。”李承泽把人交出去后，转身就要离开，被人拉住了袖子。

“漂亮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你叫我石头哥哥吧。”

“石头哥哥？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呀，石头硬邦邦的跟漂亮哥哥一点都不搭。不如叫糖葫芦哥哥怎么样，听起来甜甜的。”

李承泽哄小孩似的点了点头，转身走了，身后传来沈安安的声音，“糖葫芦哥哥，我以后会报答你！”

“糖葫芦哥哥，”沈安安向李承泽讲完故事，笑着叫了他一声，“怎么，不记得了吗？”

李承泽没想到，自己跟你的缘分从那时候就开始了，“所以，你早就认出我了？”

“一开始不确定，你把那个玉佩给我的时候我才确认的，跟我小时候见过的玉佩一模一样。”沈安安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递给他，“给，说好报答你的。”

“你就这么报答我？”他拿起银子在沈安安眼前晃了晃。

“不然？”沈安安理不直气也壮地回答他，被他一下子抱了起来。

“不然你以身相许吧。”

“你放我下来，街上都是人。”在街上沈安安也不敢喊他的名字，只是不痛不痒地打了他两下。

“那你叫声好听的，我就放你下来。”

“承泽哥哥～”沈安安试探地喊了一句，李承泽没什么反应，“糖葫芦哥哥～”

“我的夫人，真没明白还是装糊涂啊？”沈安安听着这句夫人突然福至心灵。

“夫君？”李承泽突然不动了，沈安安笑了，这个人就是想听这个啊，“夫君～夫君最好了，放我下来好不好？”

李承泽把人放下来之后，走路都有点同手同脚了。沈安安看他一直不看自己，就戳了戳他的脸，“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我在想今晚怎么能瞒过岳父大人，把你拐回府。”话是这么说，但他到底是没成功，因为李承乾当天晚上逃出了牢狱。

看李承泽听到消息后毫不意外的样子，沈安安就知道他到底还是不忍心看李承乾那个样子，李承泽其实一直都不是什么坏人。

初春的时候，江南百姓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都是沈家的那次大婚。数十里的红妆，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府内府外开着数不尽的花，春风席卷着花香飘散到各处。

沈安安坐在梳妆镜前，凤冠霞帔金冠玉钗，风吹过衣角让她想起回城后第一次见李承泽。那天在城门处，一样大的风吹过遮住李承泽眼睛的头发。

沈安安记得那眼神里看不到一点光亮和真心。而如今，不过也才堪堪过了一年，那眼神里满满的装着你。

沈安安心里正想着，外面突然吵嚷起来，“二殿下，您真不能进，大婚前不能见面的。”小离的声音穿过窗子传了进来。她忍不住走到门口，看见李承泽还被小离挡在院子里。

“我就进去看一眼，不会耽误什么事的，我让必安准备了点东西给你，你去外面看看。”李承泽已经可以说是恳求了，感觉他下一秒就要把钱塞到小离手里了。

“不行！老爷说了大婚之前真的不能见面……”

沈安安看了一会儿两个人的小学生吵嘴，走出门朝小离摆摆手，“小离，你让他进来吧。”

“小姐！”小离一脸的痛心疾首，随即又恨恨地看了一眼李承泽，扭头走了。

“安安，”李承泽脸上的笑容已经要溢出来了，小跑着过来，“夫人今日真是美若天仙。”

“怎么，我平时不美喽？”

“美，我们安安什么时候都美，红色衬得人更美。”李承泽贴过来要亲她，被人推开了。

“我刚刚画好的唇红，一会儿被你弄花了。”沈安安推着他往出走，“等晚上让你看个够，你先出去一会儿被我爹发现就惨了。”李承泽只好可怜兮兮地走了。

李承泽身份的特殊性，来的人都是最亲近的，就连李承平都软磨硬泡地让范闲带他来了。

婚礼的规模不算大，算是家宴，几兄弟难得的坐在一桌安安稳稳地吃饭。

流程都走过了，小离要带沈安安回房，李承泽却被几人扣下喝酒。沈安安有点担心，走了过去，“哥哥们，少喝一点，别给承泽灌醉了。”

“放心安安，我们有数。”李承儒举起手向你保证，几个人在旁边应和他。

“嫂子放心，完好无损地给你送回去。”

酒过三巡，天慢慢黑了下来，沈安安待在房间里正无聊，听见门口有人过来了。她走过去打开门，发现是范闲扶着李承泽过来。

“这是喝了多少啊？”沈安安有点不悦，但还是伸手把人接了回来。

“没喝多少，”范闲笑了一下，“今天还没来得及祝福你，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谢谢小范大人，我叫人带你去休息吧。”

“不用了，我和承平得回去了，朝中还有事呢。”范闲叹了口气，“有时候还怪羡慕李承泽的。”

“能者多劳嘛，那小范大人一路顺风，我这就不送了。”范闲点了点头，关门离开了。

把李承泽扶到了床上，沈安安刚要回身倒杯水给他，就被人拉到了床上。“你没喝醉？”

“没喝醉，王启年那群人变着花样诓我喝酒，找个由子躲酒罢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嘛，我怎么舍得夫人一个人在这。”他把沈安安的盖头盖上，又亲自掀开，倒了两杯酒递给她一杯。

“合卺酒，从此你我命同一体，荣辱与共，生死相依。”喝完了酒，李承泽把人推到了床上，“夫人，忍了这么久，终于能名正言顺了。”

“李承泽……”

“叫错了。”

“夫君，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