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声音又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些别的东西。
蓝眼睛俯身再次用铁棍攻击，桑迪的石头没有击中。桑迪毫无犹豫，完全是出于本能。他走近并向侧面走去。他的手再次抬起，仿佛被魔鬼附身，发出一声令下，令他浑身发抖。闪电和雷声击中了那张出乎意料的脸颊。这一巴掌完美无缺，充分利用了他每一点的重量和力量。它还有另一个特点。难以形容。
尸体的头被这一击的力量击断了，他摇摇晃晃地，脖子弯曲得有点厉害。桑迪抓住机会，试图挣脱铁杆。他的手变得更有力了，但那双蓝眼睛可不会轻易屈服。手指像老虎钳一样卷曲在铁杆上。
桑迪又打了它一巴掌，但第一巴掌的力道在这一巴掌中已不复存在。不过，这足以让蓝眼人更加迷惑。桑迪扭动手臂，终于把手指撬开。铁块被砸到下面的石头上。桑迪用双手推，迫使蓝眼人靠在附近的墙上。他拿起铁棒，像警棍一样对准骷髅头挥舞。
蓝眼怪努力抬起双手进行防御，但手臂在猛烈的攻击下很快折断，最后铁块与头骨相碰。经过多次打击，尸体很快就无法再挣扎。
温暖的力量涌动让桑德的肋骨愈合了。这是迄今为止最强大的力量。感觉就像睡了一个星期后喝了一杯咖啡。当他的身体裂开并爆裂时，那种快感难以形容。肌肉纤维在皮肤下延伸，在骨骼上形成曲线。皮肤本身伸展以适应新的肿块，变得更加光滑，颜色从午夜黑色变为深灰色。桑德感觉更像他自己，而不像一个思想和四肢杂乱无章的人，终于触及到了一些属于他的东西。他从未意识到的东西已经消失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游走在城市无数曲折的街道上，迷失在迷雾、艺术和尸体的迷宫中。桑德的灭绝行动很有条理。他抓住每一个好机会发动攻击，遇到大批人时就躲起来。他没有怜悯或同情，也没有愚蠢的荣誉或公平观念。这些都是像他这样的人一生中大部分时间都无法承受的东西。他现在处于类似的境地。或者至少感觉如此。每个人都是猎物和猎人。
每次杀戮，他都越来越怀疑这是否是对他一生所犯下罪孽的某种惩罚。无休止的冷酷屠杀让他更加痛苦，确保他永远不会停止。他的身体越来越强壮，他的记忆和思维也越来越敏锐。杀戮成了他唯一的目标，唯一能让他保持专注的东西。然而，他越强大，每次战斗中爆发的愤怒就越弱。它仍然有帮助，但它只是一团余烬，是最初几次战斗的残留。失去唯一能引导他的情感是可怕的。
指引他深入城市深处的召唤，终于将他带出了无尽的街道，来到一条宽阔的空旷地带。长椅沿着街道排列，长长的暗色灯柱悬挂在钢柱上，仿佛在某个时间点，人们曾坐在那里休息，凝视着时间的流逝。
一座仿佛为巨人而建的巨大桥梁位于一切的中心。它横跨一条将城市一分为二的大裂缝。一片乌云在里面轰隆作响，就像一条稠密而缓慢流动的河流。桥的其余部分和另一侧被灰色的帷幕遮住了。
两座雕像标志着门槛。巨大的石像手持银钢剑，交叉成拱形，威胁着要将那些迈出一步的不配之人击倒。雕像是人形的，但又像外星人。无论桑迪如何移动，他都无法瞥见他们的脸，好像他们在躲避他的目光。
有那么一瞬间，他犹豫着是否应该冒险走上桥，把事情搞定。他确信，那召唤来自另一边。然而，一头扎进去并不是他的风格。他需要极大的意志力才能强迫自己走开。即使他的身体已经康复，但走过去的欲望还是太大了。他内心咕哝着，来到一个巨大的石像鬼下面的阴暗角落，等待着，与灵魂中日益强烈的吸引力作斗争。耐心是一种美德，街头老鼠学会了耐心。如果想要一块面包，观察、学习和权衡风险都是在行动之前要做的。
脑海里回想着醒来后发生的一切。他的身体长高了。原本干枯的细木棍般的四肢现在变得清晰有力。他的腹部仍然凹陷，几乎紧贴着脊柱，但胸部也增加了一些重量。虽然与成年人的身体相差甚远，但就活尸而言，他认为自己的力量已经达到了发育良好的十几岁男孩的水平。缺乏触觉和痛觉确实很难适应，这使得移动变得比应有的困难得多。
桑迪瞥见了附近墙上的另一幅壁画，思绪一下子回到了现实。他怎么会错过呢？透过薄雾，他看到一幅描绘了那个一拳打倒一座山的年轻人的画像，他咧嘴笑着，直视着他。桑迪眨了眨眼，又看了一眼。那个年轻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开膛破肚的公牛的雕刻。这不对劲。是他的想象力在作怪吗？他还没有完全恢复自我。尽管他坚信那叙述的声音是真实的。当它谈到一位迷失在杀戮和成长中的年轻大师时，他忽略了它，但它确实在那里。
无论他如何凝视，雕刻依然没有改变。
尸体偶尔会从雾中出现，那些经过他藏身处的人会被铁棍击中头部。不久之后，他们的尸体会碎成小片，不会给后来的人留下任何警告。桑德不久前就注意到了这一点，这个过程奇怪地令人着迷。他们的死亡有一种美感，但他把这归咎于他麻木的情绪状态和混乱的思维。他从每次杀戮中获得的收益正在减少，他决定暂时先躲起来。
他放过的其中一具体力较弱的尸体终于抵达了桥上。它只走了几步，就旋转着向边缘走去，直到越过石头，才跌入翻腾的深渊。
桑迪目睹了这一切。它为什么会这么做？恐惧？幻觉？也许有什么要求？力量、杀戮，还是别的什么？
接下来出现的一具尸体与其他尸体不同。她就像 Sunday 一样——更高、更强壮、轮廓分明。她手里拿着一把武器——一支没有火焰的潮湿火炬。Sunday 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新来的尸体上，看着她走向桥上，无视那些虚弱无力的僵尸。
尸体仔细检查了每一个细节，犹豫地环顾四周。当她的脚踏上桥时，她终于做出了决定。桑德半以为巨大的刀刃会落下并处死她，或者像她的前任一样从桥上走下来，但什么也没有发生。她大步向前，起初很慢，然后更加自信，很快雾气就遮住了她的身影，桑德看不到她的身影。这毫无帮助。谁能保证尸体不会稍后跳下去呢？他仍然耐心等待。他非常怀疑这是一场比赛。
尸体的队伍越来越少，但偶尔还是会出现一些。有一次，雾气散开，桑迪眯起眼睛，看到两具尸体肩并肩地走了出来。一男一女。这是他见过的最有女性特征的尸体。他花了几分钟哀叹人们是如何在最奇怪的地方找到爱情的，然后摆脱了奇怪的想法，无耻地看着它们。
他们的身躯充满力量，虽然他们现在比桑迪小一点，尤其是那个女人，但他决定这不是衡量一个人杀了多少人的合适标准。他在藏身之处进一步缩小了身形。即使他有武器优势，他也不想打这种仗。三人行也不是他的菜。
他担心他们会在短暂的片刻内注意到他。他们的目光四处游移，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然而，这座桥很快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他们在旁边的长椅旁停了下来，犹豫不决。
随后，又有尸体出现。这具尸体让桑迪重新评估了自己的理论。因为体型是力量的确切衡量标准。他身材高大，至少比桑迪高出一个半头，身宽则是桑迪的两倍。这具尸体杀死的尸体数量可能是桑迪杀死的尸体数量的两倍，不，是三倍，但收益递减不会让它长得那么多。这里还有其他因素在起作用。也许他的坟墓位于矿物质含量更高的土壤中？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近桥边，站在其中一尊雕像的底座旁，对其他雕像的动静毫不在意。
紧随其后的是另一个奇怪的人。这个人身体柔软。然而，薄薄的皮肤下，每一根肌肉纤维都清晰可见，就像钢丝一样。桑迪感觉到，这是迄今为止最危险的到来。无论是由于敏锐的直觉，还是挂在尸体肩膀上的细长石剑，都无关紧要。这把武器是灰色的，没有护手。它与握着它的手融为一体，而这只手的前臂已经变成了一块类似的石头。
最强者一个接一个聚集起来。有些人很奇怪，因为他们携带着奇怪的工具，或者因为他们眼睛或皮肤的颜色。没有人拥有与剑相似的东西。那些仍然四处游荡的愚蠢弱者很快就被处理掉了。
人数已超过二十人的队伍静静地站着。紧张的气氛几乎显而易见，没有人想先采取行动。但有人会。如果这些人的脑袋里有人类的思想，那么即使他们没有承受情感的负担，这也是时间问题。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不会是星期天。
很难说时间是静止了还是继续前进。只有雾气缓慢地蔓延，才打破了这只是石板上又一幅雕刻的幻觉。周日很耐心。
一个人很快就行动了起来。手持细石剑的尸体移动得像一道虚影。他只走了很短的距离，就出现在离桥门槛最近的一具尸体的身后。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桑迪非常怀疑，即使他再杀一百具尸体，他是否还能这样移动。
也许是像拍打那样的东西。壁画是否掌握着某种奇怪力量的钥匙？如果是这样，我错过了不少机会。不过感觉壁画选择了我。也许这只是一次偶然的相遇。
一颗头颅滚落，发出沉闷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声音，落在地上。持剑者立刻变了，变得更加强大。桑迪感觉到了这一点，就像雾气在石地上翻滚一样。持剑者转过身，慢慢地走在桥上，仿佛尽管他有了新的力量，但仍在挣扎。他的动作僵硬。不久之后，雾气将他吞没。
决定性的。周日的想法。在面对未知之前，获得最后一次力量提升。令人印象深刻。让我困扰的是，在我面前的所有人都拥有特殊技能。我很难把他们都打晕……
没有人跟随持剑者，但他的举动激怒了其他人。战斗开始缓慢，然后迅速升级。有些人只想到达桥头，而其他人则渴望效仿他，喝最后一口力量。
桑迪犹豫了。他可以利用骚动穿过，但壁画赋予力量的想法已经深入他的内心。他的一部分想走回街上，仔细研究它们，证明他的理论。如果他能获得一些奇怪的力量，那就值得了。
他离开藏身之处，转身走进附近的一条小巷。只要快速看一眼就好。映入眼帘的是几英尺外的一具尸体。那是一具强壮的尸体，但它在地上拖着身子，干瘪的脸不知何故被拉长成一个纯粹恐怖的面具。他身后一片黑暗。不是高楼或墙壁投下的阴影，也不是偶尔像树一样高耸的雕像投下的阴影。那是实体的、浓厚的黑暗，像慢动作的波浪一样向前蔓延，吞噬着雾气和城市。
周日，恐怖袭击席卷了他整个家。这是前所未有的恐怖。当帮派绑架他的同胞孤儿并进行贩卖时，他非常伤心和害怕。当当局抓住他并折磨他以警告其他人时，他非常愤怒和害怕。当他的肚子咕咕叫，没有食物和希望时，他非常绝望和害怕。
这次不同。恐惧源自一种比对死亡或痛苦的恐惧更大的需求。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那不是他的身体在颤抖。那是他的灵魂在颤抖。一片恐怖的海洋最黑暗的深处正淹没这座城市，慢慢吞噬它。他面前的尸体很快就失去了爬行的能力，呆在那里，挥舞着手臂。它的眼睛是 Sunday 唯一能关注的东西——活着，惊恐万分，乞求救赎，或死亡，或任何能让黑暗消失的东西。
桑迪转身朝混战走去，没有再看一眼。如果他有心脏的话，现在心脏肯定快要跳出他的胸膛了。壁画见鬼去吧，是时候过桥了。
第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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