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昏昏沉沉的,像是被什么撞击过似的还泛着隐隐痛意。
江月白下意识撑着掌心想坐起来,结果在感知到手下触感的时候猛地睁开了眼。
她没有率先抬眼观察周围,而是看向自己身下的位置。
嫩绿青草无限蔓延,好似看不到天际,一眼望去时却也不不觉单调,因为水晶般四溢着各色光芒的小花不时在其中点缀。
江月白看着近处一朵亮着青色微光的花朵,随后像是被蛊惑般伸出手,轻轻碰了下它剔透的花瓣。
空气中似乎有清风吹拂而过,发丝被向后吹起同时,江月白不禁愣了愣。
但没过几秒便又快速回神,她看向自己完好的左手,目露疑惑。
怎么回事?我的左手不是被玻璃渣划伤了?为什么现在不仅没有丝毫疼痛,甚至连伤口都消失不见了?
很奇怪啊…
静默几秒后,江月白带着狐疑缓缓站起身。
说不清是意料之外还是意料之内的,她重新感受到了,脚真正踏在土地上的触感,即使隔着鞋底,也依旧是那么清晰。
伸手将大腿处的布料向上一拉,小腿的皮肤仍旧白皙,只是少了包在外围的层层绷带,原本满布的伤痕也没了个彻底,连疤都没留一个。
看起来不像是被治好的,而是完全没有受过伤。
视线在两处应该被包扎着的伤口流转,江月白眉头轻轻皱起,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不仅没有感到惊喜,反而充满警惕。
这里给她的感觉和花海潮很像,但又有点奇异的不同。而且地形和植被也让她感到陌生。
至少可以肯定的是,这里不是花海潮。
反正花海潮是没有自己身后这种,浑身透明、树干里还隐约流淌着异色星河的高耸树木。
话又说回来,她是怎么到这个陌生地方来的?
水玲珑宫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闯进去的吧?
更奇怪了……
虽然对这个地方十分陌生,但江月白也不是什么喜欢坐在原地等着他人来帮的人。
她离开草坪,两脚换着在地上跺了几下,等确定伤口是真的凭空消失了后,才慢慢向前走去。
这里和仙境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一样。
深蓝天际中只有淡紫的色彩在延伸,它的路径很奇怪,有时会在蓝色幕布上绣下各种动物轮廓,有时又像细绳似地蜿蜒着。
明明没有云彩遮挡,却依旧不见半点曦日的影子,只有细碎星芒散布其上,与暗夜里的星芒颇有些神似。不过它即使在未黑的空中,也仍旧亮起可见的微光罢了。
路边的花草树木都高得吓人,平均都有两米以上了。江月白缓步在它们之中走着,整个人都被衬托得袖珍了起来。
耳边传来阵阵轻响,有点像脚步声。
江月白在原地立定,朝左右各看了眼,之后当机立断跑到右侧的一朵巨花身后。
巨花这个代称也不是白叫的,这花少说也有三米三,虽说是花,但其实体积已经有正常树木两倍大。
要遮住骨架本来就偏小的江月白简直是绰绰有余。
江月白确定自己的身影已经完全藏好后,就只探出一双眼睛小心观察着外面。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来人的样貌也彻底倒映在浅蓝色眼瞳中。
银灰色的长发直至脚踝,深绿的藤蔓环绕在发丝间。走动时,长发无风自动,藏匿其中的精灵耳同样若隐若现。
发顶有两只泛着木质色泽的龙角向上而生,她身上既有龙族的特征,又有精灵的特色。
精灵耳朵顶部微微颤动,随后,她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转头,紧紧注视着一旁的巨大花朵。
与发色相同的细眉缓缓皱起,黄棕色的眼眸深处有厉光一闪而过。
她语气淡漠却又蕴含着怒意:“出来!”
江月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但随即她就反应了过来。
这样遮遮掩掩的,等一下要是被拉出去了,怕是会更难解释。
倒还不如自己先走出去,掌握主动权。毕竟这里的地形她是完完全全的陌生,而那人明显是这个地方的常住民,甚至有可能就是这个地方的主人。
从她没有在察觉到自己一瞬间就直接把这朵大花砍了的举动来看,至少也是个能交流的人。
躲躲藏藏对她来说完全没有好处,反而会加深寻找回去办法的难度。
这么想着,江月白转身朝花外走去,然后轻着嗓音跟不远处的那人问好:“你好,我叫……”
介绍的话因为那人突然转变的情绪而戛然而止。
黄棕的眸色渐渐转浅,严肃的历色被好奇和清浅的惊喜侵占,好似有灿烂的流星从她眼中徐徐划过。
她带着含笑看着江月白,感慨道:“真稀奇啊!”
·
不知名树洞内。
江月白双手捧起尚还冒着袅袅热气的茶杯,和对面那人齐齐发着呆。
她方才从巨花身后出来后,还没自我介绍完就被不知为何兴奋起来的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还没来得及疑惑,转眼间又出现在了这个树洞里。
然后她就莫名其妙和这人相对而坐了。
而她还没把刚刚断掉的自我介绍补充完呢,这个人就已经把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
随后无缝衔接问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因为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她也不管自我介绍的事了,直接回答。
等说完之后,这个原本激动异常的人又突然安静了下来,给自己倒完茶后,就开始陷入沉思。
由于这里是陌生人的住所,所以她也不准备做乱走、乱看之类的事,便也只能捧着茶杯发呆。
说实话,很无聊。
就在江月白无聊到想叫叫对面那人,让人回过神的时候,一道叹息声传进了她的耳中。
鸣桐撑着脑袋,眼神疑惑:“为什么会是你呢?”
“虽然你长得确实很好看,但是那家伙完全不可能会有颜控这个属性吧。”
江月白没回答,她能察觉到鸣桐这句话不是在问她,只是在自言自语而已。
果然,鸣桐并没有看江月白是什么反应,而是没有停顿地又碎碎念了几句。
直到江月白把杯中的茶水喝完了,鸣桐才趴在桌上,轻飘飘问道:“啊,忘记问了,你叫什么来着?”
“江月白。”
鸣桐:?!!
“江月白?!哪几个字的江月白?”她语气陡然激动起来。
江月白平静地放下茶杯,带着笑意问:“你要文艺一点的说法还是简单的?”
见她这么问,鸣桐还真认真思考起来了。
她仔细思索了半秒,然后果断决定:“都要!”
江月白惊叹:“你还真是大人啊~”
鸣桐立刻骄傲昂首起来!
江月白看着她,轻声说:“是‘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的江月白。”
“另一种的话,是江水的江,月亮的月,空白的白。”
鸣桐点点头,说道:“还是第一个比较适合你!以后你的自我介绍还是用那个吧!!”
浅蓝色的眼眸怔愣了一下,又转瞬回过神,温声道:“我也这么想。”
被赞同的鸣桐开心地笑了笑,起身和那对清澈双眸对视:“那么,晴岚是,你的谁呢?”
江月白没有被这突然拉进的距离吓到,声音依旧温和:“江晴岚,是我的妈妈。”
话落,就看见鸣桐弯着眼睛朝她的方向越凑越近,两人的鼻尖几乎都快要相碰了。
江月白甚至能感受到这人呼出的热气,她下意识往后躲了躲,有点不适应。
鸣桐倒是没有再继续靠近,她紧盯着江月白的脸,目光一动不动:“我知道了。”
她像是真的很开心,说话的语调都拉长了不少,听起来有点黏黏糊糊的:“我知道,你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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