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说要睡觉不是什么让江晴岚离开的借口,而是真的困了。
下一秒,她眼睛一闭,听着隐隐传来的时大时小的风吹声便沉沉睡去了。
再醒来时,天际依旧是一片昏暗。
大概是方才下过小雨,窗户玻璃上还残留着不少水珠。
左手上的碎玻璃已经被尽数取出,涂好伤口后又被小心包扎上。
江月白看着自己被裹成粽子的手,开始出神。
那些怪兽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还有这突如其来的末日一般的场景也很奇怪。
不知道银沙和小占卜师有没有事。不过,有魔法在身,应该也不会太狼狈吧。
至少是不会和自己一样的……
对了,还有那个小姑娘。
希望她在安全通道里平安,快点找到自己的父母吧。
这次妈妈是真的很生气,看起来要好几个星期都不能出门了。
真是的,自从转学之后,除了报道那天,我就没去学校上过但凡一节课了。
虽然学校那边因为家里不会开除自己,但果然还是很别扭吧!
嗒——
耳边有水滴落的声音响起,江月白有些好奇地侧头朝声源处看去,心里又继续念叨着。
说起来,阿璃好像之前说过要来找自己的。
真可惜啊,不能跟他一起出去玩了。
只能静坐在床上的江月白正百无聊赖着,下一秒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先是伸手将床头柜的抽屉拉出,从里面拿出了不少东西。
然后又转身从另一边的小冰箱里拿出团绵雪。
床桌的遥控器就在不远处,江月白按它的时候还顺便开了个灯。
方才取出的东西被她一个个搬到床桌上。
最中间的是放置在台状小型的温度调控器皿上的绵雪,它的左边是胶水和其余装饰物,右边则放着半形透明玻璃罩以及五彩的颜料。
看着床桌上的这些东西,江月白的眼里再次迸发出愉快的情绪。
伸完懒腰后,她就全神贯注地开始捣鼓面前的东西。
卧室内闹钟的时针慢慢移动,外面窗玻璃上的水滴也越聚越多。
还没拿起颜料给器皿上已经捏好形态的雪人上色,江月白的耳朵就先捕捉到了阵阵清脆的敲击声。
不刺耳,伴随着风声的它反而还有种别样的悦耳。
江月白放下手里的东西,缓缓抬头看向窗玻璃:“有监控。”
敲击声停顿了几秒后又重新响起。
“噗~”轻笑声回荡于宽敞的空间中,江月白伸手拉开了紧锁的窗户,笑眼弯弯。
一道蓝色身影从窗外悄然跃进,静静站立在床边,反手关上了窗户。
江月白有些好笑地看着他:“阿璃你是小孩子吗?”
还要人邀请才乖乖进来。
蓝色身影——也就是水清璃,没有回应江月白的调侃,而是皱眉盯着她那只被里三层外三层包住的左手。
“你受伤了。”他的语气很淡,但江月白还是听出了一丝自责。
想了想,她完好的右手握上了水清璃微凉的手,安抚似的轻轻捏了捏。
江月白:“没事的,只是被割伤而已,过不了多久就好了。”
水清璃却不信:“那就不会包这么多层了。”
没继续照这个话题聊下去,江月白转而又说:“我正在给雪人涂色,阿璃要一起吗?”
说完,还附赠了一个亮晶晶的眼神。
水清璃自然看得出来她这是在转移话题,但是追问的话语还是在那双满是期待之色眼睛的注视下,尽数消散。
水清璃知道自己妹妹喜欢的到底是这个雪人身上的什么,只能回绝了江月白的好意:“不了,她只喜欢你涂的雪人。”
江月白突然感觉有些无奈:“阿璃送的东西她也很喜欢。”
“还记得以前你亲手给她做的那串手链吗?”她歪了歪头,看向水清璃的眼神重新带上清浅笑意。
“某个人啊,一点都不坦诚。”
“明明做了礼物的,却要偷偷放到别人的床头上,还嘴硬说什么都没做。”
“不小心被发现了还让别人给他保密~”
她轻轻晃着与水清璃相握的手,和那双澄澈非常的双眸对视:“你说,那个小嘴硬是谁呢?”
雪白的耳廓染上淡淡粉色,水清璃下意识转头避开江月白的视线,手上却是抓得更紧了。
他这番动作反倒惹得江月白眼中的笑意更甚。
见水清璃的耳朵已经红了个彻底,江月白便也没再调侃他,转而继续说起刚刚的事。
“阿冰很喜欢那串手链哦。”
“她说,她知道那是谁送的。”
江月白把右手缓缓抽出,转而挽起水清璃身前的一缕的长发:“毕竟只有她哥哥才会用冰莲花做成手链,还不敢直接交给她~”
“看,阿璃。连你妹妹都觉得你很心口不一呢。”
话落,江月白停下绕水清璃发丝的动作,低头摆出沉思的神态。
没过几秒,感觉到水清璃有些担心地垂眼看向她,江月白立刻一个猛抬头!
两双浅蓝色眼眸相视,同样的明澈,与清流相似。
不过一双满含轻快浅笑,一双虽无奈眼底却又好像闪着微弱的愉悦的光。
“但是果然,即使是心口不一的阿璃,也还是很可爱!”
这不是江月白第一次夸奖水清璃了,但她说出这话时,望过来的仿佛蕴藏着万千星光的眼睛依旧让水清璃心跳一滞。
话说完,江月白便重新正坐回床桌前,拿起颜料和画笔:“要涂色了,阿璃陪我一起吗?”
水清璃忍了又忍,还是循着心里的想法,把额头轻轻靠向江月白的肩头。
之后便闷闷地“嗯”了一声。
江月白笑了一下,随后就立刻全身心投入进雪人的着色工程。
熟悉的清香溢满鼻腔,一呼一吸间仿佛全身浸入在这令人安心的气息中。
水清璃静静靠着,脑子里的思绪早已不知道飞去了哪儿。没有杂声的室内,好像连心跳声都那么清晰无比。
随着时针的转动,胸腔里的那颗心脏也一同激烈跳动着,水清璃闭眼,假装自己并未听到这过分响亮的律动声。
时间在慢慢流逝,过于兴奋的心跳律动也随之渐渐平缓下来。
江月白放下画笔,轻轻托起水清璃的下巴,眉眼含笑:“我涂好了,阿璃。”
扑通—— 扑通——
“我想带你去静水湖。”
很突然的一句话,没有任何铺垫。
“啊,这个……”
她在犹豫。
“你不想……去吗?”
明明房间内已经亮如白昼,为什么他却感觉四周是成片的漆黑呢?
好像停下了,那道扰人的响动。
“那就,听你的。”
应该看不出来吧,自己这奇怪变化着的情绪。
……
江月白看着身旁忽然整个人变得灰暗下来的水清璃,绞尽脑汁。
最后还是妥协般叹口气,伸手将腿上的床被拉开。
“我最近啊,不能走路呢。”
白色的绷带如同利针,刺得水清璃眼睛生疼。
他嗓音颤抖:“是,谁?”
江月白伸手慢慢把水清路紧握的拳头舒展开,语气里满是安抚:“没关系的,休息几天就好了。”
水清璃仍旧固执地问着:“是谁……”
“一只会放闪电的丑豹子,还有一只眼睛绿油油的大块头”江月白眨眼轻声说道,“只是跑太久,腿部超负荷了而已,没什么大碍的。”
水清璃只感到一阵耳鸣,随后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只剩一个结论不断充斥在脑海里。
他不自觉喃喃着:“是我……”
是我害了月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