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朋友”二字的封银沙立刻清醒过来,走出江月白用伞罩起的那片阴凉。
他看着江月白的眼里满是警惕,声音泛着冷意,“你是那群家伙新找来戏弄我的人?”
“我劝你们还是省点力气,玩这一套很有意思吗?”
“真觉得我还是以前那个我?”
要是旁人怕是早就被这一连串的问题整懵了,而江月白就不一样了,她不仅没有懵,还认真的一个个回答下来了。
“不是哦,我不认识那群家伙,我是今天刚转来的。”
“嗯,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意思,毕竟我也没干过这种事儿。”
“那你现在是什么时候的你?你会时空穿越!?”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江月白目带期待地看向封银沙。
现在反倒是封银沙被这些回答整安静了。
江月白也没在意他的沉默,脚步再次向封银沙的方向迈去,等伞终于能够遮住他后,江月白才停下脚步。
原本被封银沙拉远的距离重新变得不近不远。
江月白没有过于接近封银沙,她能看出来封银沙对于“朋友”的排斥,贸然的靠近只会让其更加避之不及。
眼前人带着温和的笑意走向自己,将手中的伞缓缓靠近,在伞下的阴凉彻底将他轻柔包裹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封银沙回过神,正想开口严词拒绝,眼睛却不小心瞥到那人的银丝白发。喉咙里的话转了一圈,原本的拒绝话语变成了询问。
“你的头发,是天生的吗?”
其实话刚一问出口,封银沙就后悔了。
他从前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有人盯着他的发色说话,问询、了然、再到鄙夷,这就好像个循环,不断地出现在封银沙的生活里。
而这个同样拥有银发的少女,会不会也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循环……
所有的胡思乱想都被一道充满轻快和骄傲的声音打破。
“当然了!!”
江月白左手拿伞,右手食指绕着一缕自己的银白发丝,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阴霾,反而涌动着自信的神采。
“我从小就是这样的发色!”
“绝对、绝对!不是后天染的哦~”
她特意对‘天生’一词做了一正一侧的强调,生怕封银沙会觉得自己的发色是染色而成。
毕竟,这可是连靳言斯那家伙都只能望而却步的顶级颜色!!
从小的时候开始,周围的人都对自己的发色兴趣颇深,甚至有过偷偷捡自己的掉发的行径。于是江月白在连自己名字都不会说的时候,就已经深刻记住了一件事。
她的银发是是上天赐予的珍宝!每个人都想得到!
幼儿园那些嘲笑自己头发的人全是嫉妒!因为他们千篇一律,而自己是独一无二!
直到现在,这个思想还是深深扎根在江月白的心里。
所以一开始看到封银沙的发色时,江月白心里跳出的想法不仅只有‘要和好看小仙男做朋友’,还有‘上天觉得只有自己一个这么特殊的存在在世间很不安全,就又派了另一个来人间陪自己一起。她要保护好他!’
虽然认识的晚了,但江月白自觉对这位“同类”还是很有热情的!
江月白对着封银沙大声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们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同类!是世间唯二的特殊!!”
然后,封银沙就被她眼里和语气里的热情给灼伤了。
他像是被吓懵了似的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耳廓悄然爬上缕缕绯红,脸颊上也泛起淡淡薄粉,在苍白的皮肤上很是显眼,整个人也看起来更有血色了。
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声回应吓了一跳,封银沙静默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正想开口说话,就看见远处教导主任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在看见江月白身影时,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发出微光。
他大着嗓子喊道,“终于找到你了,江同学!”
虽没有指名道姓,但江月白还是很快意识到那句‘江同学’是在叫自己。她视线顺着声音的来源投去,就看见一个穿着笔挺西装,脸上却满是汗珠的中年男子正朝自己奔来。
男子一路狂奔,等到了江月白和封银沙二人的身前后他还在喘着粗气。
休整了好一会儿,他才看着江月白严肃道“江同学,你现在应该在校长办公室报道才对,怎么还在这里?”
“校长都等你好半天了。”
江月白眨了眨眼,这才想起来自己到底忘了什么。
还不等她道谢加道歉的一系列动作开始做,教导主任就催促道“你现在快去吧,校长都要等得不耐烦了。”
见男子满脸的焦急之色,江月白也没多话,把自己手中的伞一下塞到封银沙的手里后,急匆匆一句“亲爱的同类,帮我拿一下呗~”说完,就转身沿着教导主任来时她看到的方向跑去。
她的速度快得连教导主任都有些望尘莫及了。
前任体育老师的现任教导主任十分想要和她一较高下,但责任心让他不能放着一个人的学生独自于上课时间在教室外逗留。
刚想教育一番,就看到他那头标志性的银发。正要脱口而出的严厉语气陡然一转,变为一种怜悯的担忧。
封银沙大概能猜到他刚刚那一瞬想了些什么,无非就是‘这个孩子也太可怜了’之类的。
耳边教导主任的念叨断断续续传来,封银沙却毫无感觉,甚至没有回应过他一声。后面教导主任也发现自己在封银沙那里不受待见了,他最后说了一句“上课时间不要在外逗留,快点回教室吧。”后就把嘴闭上了,并转身追向江月白。
最后这个满是生机的校园一隅只留封银沙一人,他举着被塞到手里的伞,视线一转,就看到树上的两只麻雀不断啾啾叫着,好像在讨论事情般。
看了一会儿,封银沙才再次迈动脚步,朝着另一栋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