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房间里不止他们两个,窗口和床尾角落里都站了一个人。
他们穿着黑色西装,贴墙而站,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要说他们的素质也是真的好,刚刚那么久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好像是完全看不到两人的争执一样。
上官玄云给了那两人一个眼神,两个黑衣保镖便懂事的离开了。
他们走后,安柠没有看到祁言,随即回头看着上官玄云,“祁言呢?”
上官玄云冷嗤,转身坐到沙发上。
“祁言?谁?那个小子吗。”
这简直跟他没关系,是安柠把他卷进这场无妄之灾,是她的错,所以她一定要确保祁言的安全。
上官玄云倚在沙发上,抽了一口烟后,又抖了抖烟灰,始终沉默着。
安柠上前解释,试图劝说,“这件事跟他没关系,你先放了他行吗?”
上官玄云抬眸,眼里带着戏谑和冷漠,“阿柠,你知道我的规矩。”
阿柠?如今再听这个称呼,她只觉得无比刺耳,不像是在喊她,更像是在威胁。
安柠咬了咬唇,最终放弃了挣扎。
上官玄云挑眉,绕有趣味的看着她笑了,随即装模作样的抽烟。
“你想知道什么?”
“就先说说谁帮你逃走的吧。”他明知故问。
安柠咬牙,“你不是知道吗?”
上官玄云嗤笑,“还真是上官泽?”
“上官景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他不会放过我的,所以我才将计就计,利用车祸逃生。”
上官玄云手一顿,看向她的眼神也晦暗不明,“就这样?没别的?”
安柠还在垂死挣扎。
上官玄云却直接拆穿了她,“阿柠,不管多久你总是学不乖,还以为能骗得过我。”
安柠有些急了,“我真没骗你。”
上官玄云冷笑一声,原本他还打算给她一个机会,看来也没必要了。
“你不说,那我来说。”上官玄云站起身看着她,“你在调查当年的事情对不对?你也在找那对兄妹是不是?你和潇潇觉得他们手里肯定有当年的证据,所以你才敢假死脱逃,和上官泽谋划了这一切。”
当年那个老总什么都没留下,替上官景顶完罪后,没出半个月就死在了监狱里。
说是畏罪自杀,看似有理有据,但事实果真如此吗?那为什么在此之后那个老总一家子全部消失,而且一点消息都没有,他的老婆孩子呢?
而且上官景这几年一直在往国外打钱,一打就是这么多年,他总不会是闲的钱多没事干吧。以上官景的为人,他才不会有这么多善心,他这样乐此不疲的打钱,并不像是维持承诺,更像是某种交易。
你给我钱,我帮你保守秘密。
上官景那种唯利是图的人,在事情结束后,他完全可以不管那对兄妹,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老总已经死无对证,那对兄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那他为什么还要不停的打钱?他们是生是死都和他没关系了,难道就只是单纯的良心不安?
所以安柠就猜测,觉得他们手里肯定有着某样的东西,而且起到的是决定性的证据。
她当然要查了,难不成就让这件事永远的掩埋下去?这是她们这么多年的苦尽甘来啊!好不容易有了目标,文件已经让出去了,难不成这最后的希望也要放弃?安柠做不到,潇潇也做不到。
安柠微微蹙眉,喊道:“是!你满意了!”
上官玄云气的不行,可看着她那双眸子,看着她眼里的泪花,他突然有些于心不忍,“阿柠,你为什么就是不信任我呢?这些事情你可以跟我说。”
安柠顾不了那么多了,歇斯底里的喊道:”他是你爸!是你的血亲,你真的会为了我一个外人去对付你老子吗?”
安柠吼完就彻底没了力气,往后踉跄了两步。
上官玄云僵在原地,整个人都怔愣住了,这还是安柠第一次这么歇斯底里的跟他说话。
上官忘我也在找那对兄妹,找到之后呢?是帮助安柠对付自己父亲,还是帮父亲去对付自己的爱人?
上官玄云整个人都有些混乱,但他知道他必须要做出选择,从自己的父亲和爱人之间做选择。这无意是将他凌迟处死,一边是骨肉血亲,一边是自己朝夕相处的枕边人……
“阿柠……”他有些慌张,“我……”
“你爸就是个杀人凶手!他杀了潇潇的父母,也害死了我的妈妈,他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安柠眼眶通红,泪水蓄满眼眶,“如果你执意要阻拦,那我们就是仇人!我绝对会跟你死磕到底。”
这还是安柠第一次这么强势毫不留余地的威胁警告他。
上官玄云也不好受,他眼眶也湿润了,他微微转开目光,“阿柠,那我呢?我不无辜吗?”
安柠指着自己,哽咽道:“那我呢?我不无辜吗?凭什么你爸害死了人,他就能逍遥法外?”
一时语塞,上官玄云十分煎熬。
上官玄云服了软,“阿柠,你让我好好想想行吗?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解释的。”
“我不需要解释!我要结果!”安柠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上官玄云软了眸子,在她一声声控诉下,完全败下阵来,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他无力反驳。做错了事情就该受到惩罚,就连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他都不知道,一味的包庇,最后的结局也只是愈演愈烈,或者两败俱伤。
默了半响,上官玄云掏出一根烟点上,又坐回沙发上,“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不会再插手了。你有什么需要跟左竹联系就是了。”
安柠一愣,这是?他选择了她?
上官玄云仰头看着天花板,和安柠那夜的姿势一模一样。他抽着烟,整个都很沉重,眸子也很麻木,像是一下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只剩下一具空壳。
安柠默了一会儿,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她不敢信,甚至有些迷茫。
半响后,安柠给了台阶下,“祁言呢?”
上官玄云没回答,只是抬头注视着她,眼神一下就暗了不少,“他是你什么人?这么在乎?”
安柠抿了抿唇,“弟弟。”
其实说这个时候,安柠自己心里也没谱,哪来的弟弟?她一个独生子女哪里来的?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阿柠?你又是这样。我都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你还要我怎样?我这样步步退让是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才甘愿受骗,明知是你的陷阱还要往下跳。”
安柠抿唇说道:“捡的,我看他无依无靠就带了回来。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的事情,别把不相干的人拉扯进来。”
他冷笑,“无依无靠,你还真是善心。”
这点善心为什么就不能分他一些。
安柠上前站到他面前,虽然没什么好脸色,但语气也算软了,没有刚刚的那样锐利和强硬,“真的,你放了他行不行?”
上官玄云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容,丢掉烟,一脚踩熄,“行,跟我回去。”
她一愣,“回去?”
上官玄云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安柠有些抗拒,好不容易逃出来了,真的还要再回去吗?
“就算我想回去,上官景也不会放过我的。”
“这个不用你担心,他动不了你。”
“你凭什么这么确定?”
上官玄云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因为我是上官玄云,我护得住你。”
他说的笃定,肯定。
安柠也没必要那么扭捏,“好,你把他放了,我跟你回去,死也认了。”
上官玄云的黑眸深邃无神,却给她一种安心的错觉。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发誓。”上官玄云毫不犹豫的说道,给她喂了一颗定心丸。
上官景在怎么样也是上官玄云和上官忘我的父亲,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人。
从小上官景就把所有的精力和期待给了上官忘我,对他很不上心,但是在看到自己哥哥有做不完的事情和学不完的礼仪后,他竟然开始庆幸,幸好那个人不是他。
没了母亲,父亲又不关心,没人教他,所以难免有些反骨,所以才养成了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德行。
上官玄云一手好牌,佛渡老大,恒升云总,上官家的二爷,却被安柠大将一军,被她指着鼻子控诉罪行,他根本无力招架。
关键她说的还是事实。
她一个人和母亲相依为命,现在母亲被害死,她想要报仇,无可厚非。
潇潇也是这场利益之中的牺牲者。
幸福美满的家庭在一夜之间成了灰烬,而始作俑者依旧享受着荣华富贵。
她不能接受,她们两个女人,能做到如今已经很不错了,很厉害了。
他做为她的男人,给不了依靠,做不到鼎力相助,但也别无动于衷,别做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祁言被带进来后,看到的却是安柠坐在上官玄云腿上,两人姿势暧昧。他一时间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呆呆的喊了一声,“姐姐。”
上官玄云额头青筋跳了两下,脸上的表情十分牵强。
安柠有些尴尬起身,走到祁言的面前,干巴巴笑了笑,“我要回去了。”
祁言有些愣神,越过安柠去看沙发上的男人,却见他正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甚至还扬眉挑衅。
“他是?”祁言不死心的问道。
没等安柠回答,上官玄云已经站起身抢答了,“我是她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