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挤的人群如潮水般袭来，但凡慢一点都有被踩成肉饼的可能。瘦弱的女人被逃命的人撞了一下，假人从她怀中掉了下来，咕噜噜滚到大马路上。
“别怕……别怕，妈妈在这里。”女人轻声安抚，连滚带爬地来到路中间。
当她拿到假人那一刻，一辆豪车驶来，把她撞飞了出去，紧接着又有好几辆车从她身上碾过，就这样地上又多了几滩血迹。
女人残破的身躯倒在路边，混浊的双眼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假人，一动不动，也再不能动。
姜小可没有发现这里的情况，用力把一个小女孩从车里抱出来，手上有烫伤的痕迹。
好不容易等人变得少了，她终于可以喘口气了，结果转头就对上了一道难以忽视的目光。
那个穿着病服的少年面部模糊不清，眼神却让她印象尤为深刻。
她第一次见到那种眼神，好像什么都经历过，又好像什么都不懂，静静地注视着，有上位者的漠视，也藏着一丝迷茫。
人群在他们之间穿梭，下一秒，长椅空荡荡，那个穿着病服的少年不知所踪，险些让她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
门开的同时冷气窜出，苏起走进去，片刻，手里多了一个金属盒。
“这就是你要找的东西？”姜小可上下打量了一眼。
“嗯。谢谢你。”
姜小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谢我？以你的本事，应该自己也可以拿到的吧？干嘛谢我啊？”
她都突然有点不习惯了。
“我自己，不行。”苏起肯定地道。
“好，合作愉快。”姜小可笑意盈盈地朝他伸出手。
他沉默不语，半晌，缓缓开口，“该走了。”
姜小可不介意，眼底笑意不减，“好啊，走吧！”
他垂眸，眼神晦暗不明。
……
回去的时候依然是老套路，不过可能打死她她都不敢相信，这么阴森恐怖的地方在下面，上面却是一片温馨，舒适的公寓楼。
苏起光明正大地把车开到他们营地附近，刚一下车，林零就怒气冲冲地给了他一刀，不过被他躲了过去。
“你到底是何方妖孽，敢勾引我儿！”林零怒道。
姜小可急忙挣脱丝线扯下黑布一把扔进底下，拍了拍苏起的肩，等车窗降下，随后便探出头来，龇牙道：“林零，你干嘛？！”
“他欺负你！”林零恨铁不成钢地道。
“没有啊！！”姜小可一脸否定。
“还说没有，他跟个变态似的把你绑成那个样子你……！”林零看到苏起那一副漠然的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但凡手里有把铁锹她都能当场给他一下。
“呃……只绑了手和眼睛而已嘛，事出有因，我回去再跟你解释。”姜小可安抚性顺了顺她的毛。
“我们先回去好嘛？”
林零委屈得眼尾泛红，看小三一样恶狠狠瞪了苏某一眼，“快滚，这里不欢迎你！”
苏起面具下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反正眼睛是看不出什么，无喜无悲，一言不发，开着车就走了。
姜小可一只手抱着林零，另一只手挥了挥告别，他扫了一眼，点了一下头，姜小可这才放下心来。
“闹够没有？”姜小可挑了挑眉。
林零直起身子，一本正经道：“没。”
“好好好，服了你了。还想怎样，说吧？”姜小可无奈道。
“不许被他勾引了。”林零握住她的手，眼神却不似玩笑。
“哎呀，绝对不会的！人家哪有那个闲情勾引我啊？”
“他就是在勾引你。”林零肯定地道。
“……”姜小可感觉这个话题她能吵上三天三夜，为了最近几天的安稳，她随口将人打发，然后趁机逃跑。
等林零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她只能无能狂怒大喊：“不许喜新厌旧——那个面具男就是在勾引你！”
“放心好啦！你不会失宠的！”姜小可被她的这些一连串反应给逗笑了。
她和苏起充其量也就是见过几次，算是工作需要，他也只是优秀的合作伙伴而已；她和林零从初中就认识了，并肩作战直到今天，她们之间可不是谁能够撼动的。真是……林零也担心得太过了吧？
……
入夜，天气渐渐转凉。
林零一看就没搭好帐篷，冷风从口子正对着她的睡袋吹。
她以前喜欢裹着脑袋睡，现在却不太喜欢。
睡梦中的林零俨然十分乖巧，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好梦，脸上洋溢着笑容，哪怕冷到打喷嚏也还在傻笑。
“阿颜，我是不是傻子……你还不知道吗？”她轻声呢喃，仿佛回到那年夏天。
第一次见面她就知道，她们是一样的人。
“26号，进来。”
和其他科室不一样，这里没有护士，没有秃头老医师，有的只是一个比病人还像病人的精神科女医生。周围安静得可怕。
座椅上，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蹭上纤细的手臂，少女条件反射抽手，回头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发现，还以为是错觉。
走到门口，手心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她吓了一跳，低下头，手中空无一物。
等她抬腿，那种异样的触感再一次出现，她脑袋升起一股火，蹲下把座位底下都看了个遍，看起来神经兮兮的。
忽然感觉脑袋凉飕飕的，她的火气瞬间转化成凉意，她不敢抬头看，也不敢大喊大叫。
“26号。”医生又重复了一遍，不过语气里并没有不耐烦。
迫于无奈她只能走了进去，环顾四周，面无表情，心里却害怕至极，腿不自觉地发抖。
“那、那个，医生啊，这里应该……”她吞吞吐吐不敢说，医生抬头看了她一样，平静如水的眸子好像在说，“你有事吗？”
林零瞬间低头不敢再吭一声。
医生在翻找柜子里的资料，顺便问道：“名字，年龄。”
“林、林零，数字0，十四岁。”她颤颤巍巍地开口。
“填一下，根据实际情况就好。”医生递给她一张表格。
“哦、好！”林零被她那股气势镇住了，恭敬地接过，短暂性忘记了恐惧。
“……”她写完放下笔，眼睛偷偷瞄着那位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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