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

The stupidest solution is often the foundation of the solution

最愚笨的方法时常是解决问题的基本

美妙和谐的音符在指尖飞跃，少女却专注于手指的舞蹈。不久，琴声渐渐息落。爱尔德再次看向菲蕾，而她过于专注，不曾注意到一双眼睛正看着她。

“谢谢你，爱尔德。”

“没关系，不会的地方你可以尝试多练练。”

少年收回视线站起身，安静地看着女孩练习，在她投入的时候，爱尔德小心翼翼地出了门，去买些面包，然而回来时房间里空无一人。

“菲蕾，你要不要吃一些面包……走了吗？”

对方只留下一张感谢的纸条被一个小袋子压住，爱尔德拿起袋子用手掂量掂量，又打开瞧瞧。

“这姑娘是没花过钱吗？给这么多！”

袋子里的钱完全足够他去贝斯特的餐馆吃上三顿饱饭，爱尔德又气又笑。从他认识菲蕾就感觉她是个无忧无虑，善良天真的好女孩。即使他认识的女孩屈指可数，但不可否认他已经开始偏离自己曾说出的决定。

确认菲蕾离开后，爱尔德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吃起了面包，贝斯特才刚离家一天，他就感受到心中的空旷，好朋友也只是有事相求才前来拜访。

不多时，他决定去碰碰运气，从抽屉里拿了一把东西，又出了门。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似乎都不太重要，少年在一群成年人之中行走，穿梭。他骤然停下脚步，眼前正是他想要见到的人。小男孩坐在地上，他低头盯着手中的报纸，险些要流出眼泪来。爱尔德若无其事般靠近男孩也坐在地上，故意发出声音。

男孩扭过头来，面前的黑发少年他是，在街头卖过艺，开玩笑想要拐卖自己的弟弟，好心给自己一些食物。

“餐馆的儿子？”

“这么巧！”

“你来这里干什么？”

“因为我想出来啊，转一转心情好。你在这里干什么？”

“卖报纸，今天估计卖不完了。”

尼克的手狠狠去掐手中的报纸。这些报纸如果卖不出去就要被扣除工钱。他开始后悔自己带弟弟逃出来，可是不逃的话，今天，他们兄弟之间将会永远分别。

“我可以买你的报纸，前提是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谁？一个报童而已。”

“不不不，认真一点，告诉我你的困难。”

“你真的想听？我只是一个路过的人，告诉你，你能做什么？”

对方的认真让尼克更加抵触，他时时刻刻担心在这个大城市会遇到的危险会伤害到他，甚至是他的弟弟。眼见尼克紧紧闭嘴把头别过去，爱尔德又开口。

“只是聊个天，人呢，都是图个新鲜，你也可以不告诉我是真的假的。”

尼克不出声响地转过头来，看到的是爱尔德大方地坐在路边，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我叫尼克，我的弟弟是尼诺。他天生就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他这样家里人都很麻烦，父母决定把弟弟卖出去，可我不愿意。所以偷偷地带他跑了到这里。”

“离家出走。”

“不是！那根本就算不上家，我从四岁就被他们带出去干活，从来没有感受到他们的关爱，他们只在乎自己今天如何，我们饿不死就行，弟弟就是因为语言障碍会被自己的亲生父母打算卖掉，他们为什么要有孩子……”

尼克渐渐激动，报纸上也有了大颗大颗的雨点，现实的家庭在他的眼中根本盛不下，起初他从来没有抱怨过，可却被父母埋怨。让他在较小的年龄成为生活的努力，更确切说是那个家庭的奴隶。比起无休止的工作，谁都更愿意有时间去学习，去明白为何要这么做。

父母不爱孩子，这是个很奇怪的问题，再不爱也用不着去恨。做一件事情的责任不能够随意抛弃，他们如果讨厌本应该就不需要让这个生命来到世上，这些孩子感受不到什么是爱，再残酷的世界下有家人的爱，这是仅有的温存，可有时却一切都没有。

爱尔德的大脑猛然被冲击，他怎么想也想不到父母不会爱自己的孩子，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纯粹的虐待吗？虽然自己从七岁就离开自己的父亲，来往的信件并没有让自己感觉到自己不被关爱。爱尔德接受不了如此陌生的信息，这一刻他的痛感仿佛恢复过来。

“好了，可以了，我买走你全部的报。”

“谢谢。”

尼克把报纸的钱收下，用手指一张一张去点，发现多了几张。他认真再数了一遍，还是有几张多了。

“你觉得我会少给你钱？”

“多了，还你。”

“我不要了，你已经收下了。”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想要做，你和我的一个故人很像。”

一对手足情深的兄弟，缺失家庭，弟弟的遭遇也很让人怜悯。爱尔德认识过的如今有两个人，一个却已经不辞而别，被清风吹去。他缓缓站起身，伸了两下腰。

“活在这个年纪本应该是被照顾好，但现在照顾好自己，尼克。”

两人的相遇相识不过短短几天，而不久后两人就不再联系。爱尔德知道，给予一个陌生人最大的关心到此为止，没有任何一个人有义务去保证除自己以外毫无关系的人的生活美好，更何况自己没有这个能力。

关于尼克口中的真相，传来的其他消息是一对夫妇寻找自己的孩子，一个哑巴，一个表面健康。爱尔德曾遇到过他们，两个人不过是挤眉毛，强装出一副悲伤抑郁的表情，而看不出一丝的眼泪和眼眶的劳累。如果那两个孩子正是尼克和尼诺，好几个一天，他们又做在什么呢？

“没见过，没注意。”这是最好的回答。

几天后，贝斯特回到家，进屋最先看到的不是别的，是一打整整齐齐的报纸，还是隔了天的。他质问爱尔德道，

“你这孩子买这么多报纸干什么？”

“不是你的钱，不用担心。”

“这是钱不钱的问题吗？你买这么多，你是准备当报童啊！”

“我可以用他们练习画画。”

“哼，你还真会找事！得了吧，我都能猜到你每次上美术课的挤眉弄眼。”

贝斯特一脸没好气地批评这个浪费的半熟少年，似乎无论自己在不在家都能搞出一些名堂。他这几天也没好过，自己的老师把自己叫过去整理画稿，不再动笔作画。作为从少年时期就跟随他的学生，这对他无疑是打击，可是这是个没有办法的决定，不被理解是最大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