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wounded are everywhere
人间到处都是受伤的。
“嘿!快看这是什么!”
弗洛斯伸出右手轻轻打开,是两枚子弹。正逗弄鸟的我顿时失了声,呆呆地看了他又盯向他手里的子弹。他担心地捂住我的嘴害怕我喊出什么来,声音轻而缓。
“不要告诉母亲,她会削了我的。我也不知道那天怎么掉在地上几颗。”
“……”
意识到我不能说出清楚的话,他松开手。
“现在我们不能出去,况且那个猎人不会当个冤种再去后山。”
“那只能先留着了……要不然你拿着,可以试一下你那把枪的真假……不行,我到底在想什么,太危险了,不能让你拿着……还是埋土里吧。”
他说罢就那样做了,装进一个小盒子里埋在附近。之后我们继续照顾那只苍鹰,鹰科类的鸟太具有攻击性,但这却是只笨鹰。翅膀恢复后,从笼子中放出来,飞了一圈偏偏是自己主动又回到鸟笼。它是想留在这里吗?还是说不想努力了?后者的猜想很快被打破,毕竟我很快就看到它在空中是如何猎杀一只在它眼中缚鸡之力的可怜猎物,甚至放在我的手里。
“既然你想留下来,那我也给取个名字。利奥,怎么样?我听不懂就默认同意了,好的!利奥!”
这样强制性的取名它很乐意,还在我头顶待了整整一小时,我觉得它也不必这样感谢。弗洛斯和我说过他以前也有只小鹦鹉,但最后它死了,怎么死的我不知道,他也不告诉我。我又想起来马戏团的事情,弗洛斯一脸不好受地趴着窗户,他仿佛吃了太多东西噎着了,沉闷了一小会,才开口。
“爱尔德,其实父亲已经把马戏团解散了,之前他来过信,那些动物也送到动物园,员工也都发了钱走人了……”
“啊……”
“父亲有急事,但我很伤心,毕竟他们都陪了我几年,我还没让你看那些动物……对不起啊。”
“没关系,你不要难过。以后总归还可以见到的!”
“但愿吧。”
还能见到的,有的却见不到了。康乃馨的花开了,我不忍得摘下来,因为摘下来它们枯萎得很快,至少留在根上它们的生命较于漫长。没有人告诉我,它们的生长就是奔赴死亡,如果我能从头知道他的目的,还会为此感到悲伤吗?
不久之后,菲尔德夫人带着我们去见艾伦先生,弗洛斯很激动,他好久没有见到他的父亲,最近的一次还是三个月前。当我在房间里寻找他时,他身披白色床单站在门后,待我走进去,他直接扑倒,顿时我们两个人都钻进了床单里。
“哇!好玩吗?”
“啊……哈!你吓到我了!”
当有人来查看情况时,也只是看见成形的床单发出两种怪异的笑声。万圣节,说实话我没有过过这样的节日,也只是在书上瞧见过两眼:大约两千年前,欧洲的天主教会把11月1日定为"天下圣徒之日"(All Hallows'Day)。"传说,公元前500年居住在爱尔兰、苏格兰等地的凯尔特人认为10月31日是夏天正式结束的日子,也就是新年伊始,严酷的冬天开始的一天。那时人们相信,故人的亡魂会在这一天回到故居地在活人身上找寻生灵,借此再生,而且这是人在死后能获得再生的唯一希望。而活人则惧怕死人的魂灵来夺生,于是人们就在这一天熄掉炉火、烛光,让死人的魂灵无法找到活人,又把自己打扮成妖魔鬼怪把死人的魂灵吓走。之后,他们又会把火种、烛光重新燃起,开始新的一年的生活。
弗洛斯给我准备了同样的装扮,我们一起乘着马车来到一座私人宅院。弗洛斯看见在外等候的艾伦先生,立马下了车,跳进先生的怀里,父子俩的重逢实在是亲密。这是弗洛斯叔叔的家,也就是艾伦先生的弟弟,艾诺。第一次见到那位是在和弗洛斯一起敲门要糖。
“trick or treat!”
书房的门被打开,怎么说呢?他并不是个高大的人,因为坐在轮椅上,脸色有一丝丝的苍白,戴着眼镜一副无神的样子。即便他看起来很忙,看见我们两个孩子也总要露出和善的微笑。
“来,拿着。”
他把糖交给我们,我因为生疏总是跟在弗洛斯的身后。现在他自然地把我推到他叔叔面前。
“艾诺叔叔,这是我的好朋友,爱尔德。”
“您……您好!”
“你就是索尔,看上去到像个乖巧的孩子,比弗洛斯要老实。”
“谢谢您。”
“对了,如果你们喜欢读书的话,这个书房你们随时都可以过来。”
他这样友好让我心头一暖,我感激地看着他,读书是我最喜欢的事情之一,弗洛斯瞥见我这副模样。
“要不就现在!”
“当然可以。”
他拉着我进去,叔叔在轮椅上慢慢前行。这里的确是安静的地方,我拿到我想要看的书认真地看起来,弗洛斯和先生则在另一边讲话。
“叔叔,你和父亲到底在干些什么?他就这么忙连陪我的时间都这么少吗?”
“我和你父亲很重要的秘密。”
“真是无趣!对了,你和那位爱财如命的女士离婚了?”
“嗯。你不情我不愿也僵持不了多久。”
“哦,那你这就是要孤独终老了。”
“你什么时候对情情爱爱的事情这么关注了?”
“我是你的侄子,总要关心你的。”
“呵呵,这里没人想要陪你玩角色扮演。”
时间过了很久,弗洛斯做到我跟前,看见我刚刚才看起来的小说。
“简爱!没想到你还会读这些书!百科不新鲜了吗?”
“只是碰巧拿的。”
艾诺先生似乎听到了,转动轮椅过来,像是想起了什么,眼光落在这本书上。
“说起来,我的一位朋友也很喜欢这本书。”
“那他是位先生还是女士?”
“……”
他没有回答,只是无奈地看了弗洛斯一眼,愤愤离开,随口丢下了一句话。
“你这孩子……”
弗洛斯茫然地望着叔叔远去的背影,十分不解。
“我做错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也许你不应该在意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