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房间的地面上。夏桐洗漱完毕,走出浴室,就看到张凤正手忙脚乱地收拾着东西。
“奶奶你干嘛呢,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都装走啊…”
张凤的喉头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绊,一时之间,千言万语竟凝结成无声的沉默,稍作停顿后,她才缓缓开口道
“桐桐,咱们要搬家了,今天就走…
夏桐的眼眸里,泪光点点,犹如湖面上颤抖的波纹,她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又一次追问,然而环顾四周,那几乎被清空的家具陈设,无声地证实了无法逃避的事实
“呜呜我不要搬家,为什么要搬家--,奶奶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夏桐的情绪如调色盘般纷繁交织,她眼神迷茫地扫视着周围,脸颊上的泪痕在她的恍惚中被遗忘
她忘记了抬手擦眼泪,她抗拒着离别的念头,因为这片土地与她血脉相连,每一寸都深深刻印着她无忧无虑的童年回忆,她怕忘了这里,唯恐遗失这片刻的记忆,也生怕淡化了那位少年的容颜,她依旧执着地守候着她的期盼,只是会换个地方
张凤无奈的摇了摇头,轻手抚去她脸上的泪
“桐桐不哭啊,咱们很快就可以见到爸爸妈妈了”
夏桐与父母的共度时光犹如稀世珍宝,尽管她心中满是对双亲面庞的渴望,但那份对故土的眷恋却如藤蔓般缠绕心头,难舍难离
……打包好一切后
午时,烈日炽烈,天空犹如夏桐心头笼罩的愁云,她的内心藏着千言万语,却迟迟未能启齿
她似乎有些话想对谁说,未等那人出现
“哔--”车却来了
车窗缓缓降下
“您好,张女士吗,是夏林先生吩咐的车”
架好行李后,夏桐和张凤上了车
没有人知道,张凤的心境犹如被千万根细针悄然刺痛,每整理一件物品,都像是在她心头撩拨一道伤痕
她是不愿意离开这里的,可抵不过现实的压迫…她是最不舍的
夏桐望着窗外,此刻的她,就像那个昔日离开的那位少年,只不过她显得格外宁静。透过汽车的玻璃,刺目的阳光仿佛企图穿透她的心扉,照亮那些深藏的情感角落
轿车悠然滑行,沿途的景象——那些昔日熟稔的树影,亲切的屋舍,熙攘的面孔——在眼角掠过,每一帧都刻在心底。泪水虽强忍未落,但那份凄楚却如潮水般涌动,无法抵挡。也许,下一次的归途,这些温馨的画面将成永恒的记忆,再也无法重逢
渐行渐远…
…到了,夏桐舒服的倚在座位上睡着了,夏林早已在门口迎接
张凤去后备箱取出了行李,夏林打开车门,看见熟睡的夏桐,心里涌起阵阵欣喜,小心翼翼,笨手笨脚抱起了夏桐,将她抱进为她尽心准备的房间,轻轻盖上毯子
“妈,您和桐桐先好好休息,等会周辰(夏桐的母亲)就下班了”
张凤望着突如其来的大房子,感到如此的不适应,又不禁感叹着差距
此时的她,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头也昏昏欲睡了…
…“我就是你的那个好朋友,你看,我这也有这个石头,那时…夏桐做梦了,说起了梦话
一觉醒来,夏桐望着陌生的环境,周遭的每一寸空气都让她倍感格格不入,仿佛被抛入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内心的骚动难以平息,那份挥之不去的忐忑像无形的藤蔓缠绕在心头,剥夺了她的安逸与归属。她渴望着旧日的温暖,但理智却告诉她,那已是一条无法逆流的河
她推开房门,见到周辰和夏林正在厨房忙活,她蹑手蹑脚走上前
“桐桐醒啦”周辰见夏桐醒来,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走上前捏了捏她的脸
夏桐下意识后退,许久不见,她竟对面前的女人有了疏离感
“有面…”周辰这才发觉自己手上还残留着面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妈妈没注意,不好意思啊桐桐,妈妈和爸爸包你爱吃的饺子呢”
夏桐视线一转,看见夏林朝她招着手
她怯生生地保持着沉默,眸光里尽是慌乱,四处搜寻着张凤的身影,她揉了揉眼睛
“奶奶呢…”
“奥奶奶在那个房间,她在休息呢,你先别去打扰她”
说着周辰走向沙发,举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桐桐啊,你先看会电视,饭马上好了”
“嗯”
夏桐望着陌生的四周,很不自然的走向沙发坐下
她笨拙地切换着电视频道,然而陌生的操作让她手足无措,只好无奈地瘫在沙发上,眼神四处游移,寻找着一丝趣味
周辰边包饺子边望向夏桐,对着夏林道
“你看看,都这么大了,两年…可算是见着了”
“她刚来还有很多不适应,刚刚对你,都有点生疏了”夏林像是看穿了一切,在周辰的耳边低语,显得分外神秘
夏桐躺在沙发上,内心深处涌动着难以名状的苦涩,她抬头凝视着那盏璀璨的吊灯,思绪飘向了遥远的梧桐村,那时,她与祖母在停电的夜晚点亮摇曳的烛火,彼此的温暖在静谧中伴她们入梦;在那张磨损皮革包裹的沙发上,她们共度时光,老电视机上的画面映照出岁月的痕迹
昔日的玩伴在记忆中跃动,她深知那些欢笑可能已成永恒的过去,心头不禁涌起对亲人的责怪。她怨恨奶奶和双亲,为何未曾尽早揭示这残酷的事实,连一句道别的温存也未吝啬给予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掏出了那颗糖,她剥开糖纸,绚烂的糖纸上面赫然摆着几个大字
“再见又何尝不是一种再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