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宗。
金秋九月,秋高气爽。
院落里,苍翠的树木变得五彩斑斓,枯黄的叶子随风舞动,纷纷扬扬落在树下少女的头发上,少女仿若无所知觉,手掌撑着下巴呆呆地看着四四方方的天空。
巴掌大的脸微微抬起,面色有些憔悴,尚且带着稚嫩,但难掩风华,眉若远山轻雾,樱唇琼鼻,最好看的莫过于那双时刻都含着水光的杏眼,灿若春华,皎如秋月。
“师妹。”
易文君循声回过头来,见是洛青阳展唇一笑,眉眼间却是挥散不开的忧愁,她回声叫道,声音脆若银铃。
“师兄。”
洛青阳抬手摘下易文君头上的树叶,心里觉得奇怪,师妹平时最为警惕,竟然叶子落在身上都不知道。他的视线在易文君脸上轻轻一扫,眼里泛着红血丝,眼底带着淡淡地青色。
“怎么如此憔悴?”
易文君笑了笑,放在桌下的手下意识的搅在一起,见洛青阳紧紧的盯着自己,眼神里充满担忧,无奈叹息,开口解释:
“不过是做了个噩梦,没有休息好,已经让竹剑去府医那取安神药了。”
“还是……”
洛青阳话没有说尽,就见易文君轻轻点点头。
做噩梦已经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从叶家被抄家开始,相同的梦境每夜都会降临,她如一个旁观者走马观花的看尽梦中人的一身,安神汤子喝了不少,倒是让她安生了一段日子,但自从易卜急召他们二人回来,那个梦便又开始了。
想到昨日的梦境,胸口不自觉的刺痛起来,巨大的悲痛朝着她涌过来,压的她喘不过气。
强迫着自己不去想,易文君抬头就迎上洛青阳担忧的视线,眉毛拧成了麻花,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易文君好笑地拉了拉他的袖子,打趣道:
“师兄这幅模样,我还以为做噩梦的是你哩。”
听到她的话,洛青阳心情并没有好转,刚握住她的手,易文君便龇牙咧嘴的“嘶”了一声,手连忙就要缩回去,洛青阳手疾眼快的拉住。
青葱的手指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针眼,有的连成一片,周围已经变得青黑,急忙拉起她另一只手,也是如此。
“怎么会弄成这样?”
说到这,易文君也有些生气,嘟起嘴巴,“还不是父亲硬压着我学什么绣花,我不绣就不允许我出房门。”
“师兄,你评评理,影宗和那些将门侯府又不一样,父亲非要让我学那些名门贵女,那绣花绣好了难不成能杀人?”
洛青阳手足无措的听着她喋喋不休,虽然觉得师妹说得有道理,但还是不赞同的维护自己的师父:
“师父做事总有他的道理。”
一听这话,易文君瞬间没了继续说的欲望,她这师兄最是听父亲的话,不管父亲做出什么决定,他都会执行到底,平日里更听不得旁人说父亲一句不好。
不辨是非。
空气一时有些安静,洛青阳不时轻轻瞥一眼易文君,放在腿上的手搓着衣角。半晌,易文君无奈的微微叹息,朝着洛青阳伸出手。
洛青阳疑惑抬头,见他木头般的样子,易文君没好气说道:
“今日是我生辰,礼物呢?”
易文君身体向前,睫羽扑闪,又继续说道:“还是师兄忘了,根本没有准备!”
话说完,洛青阳连忙摆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狭长的盒子递给易文君,示意她打开。易文君揭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只发簪,蓝田玉色泽温润,雕琢成傲骨寒梅,一看就是花费了大功夫。
她拿在手中仔细端详,手指在花瓣处轻轻一按,闪着寒光的钢针从顶端冒出,眼睛顿时一亮,还可以在上面涂抹上见血封喉的毒药。
如果遇到危险,便能出其不意。
明显洛青阳也是这个打算,两人顿时一扫方才的不快,他接过发簪替易文君戴着,易文君摇摇头,笑着问道:
“好看吗?”
“好看。”
嘴上说着好看,但洛青阳的眼睛一直落在易文君脸上,少女笑颜如花,格外晃眼,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对了,师兄。”易文君想到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还是没忍住试探地问道:“父亲为何会如此着急叫我们回来。回来后也不见有什么事,只让我们在府上待着,我都快闷死了。”
洛青阳心里也疑惑,往日从不会出现任务没结束就叫人回来的例子,毕竟临时换人是大忌,本以为是影宗出了事情,回来后才发现并不是。
他脑子里迅速的回忆,翻找了一遍依然没有找出答案,抬眼见易文君直勾勾的盯着,组织一下措辞,回她:
“你生辰不是快到了吗?或许师父是为了给你过生辰。”
此话一出,不知易文君不信,洛青阳也不相信。
如果只是因为生辰,易卜不会火急火燎的叫他们回来,而且那任务已经接近尾声,结束后再回来也是能赶上。
见她还是耷拉着脑袋,洛青阳想了想又说道:“想必过完生辰师父就不会拘着你了,到时候我们做去任务的时候,你也能出去透透气。”
易文君挤出一丝笑容,洛青阳叹了口气,只以为她是在闹小脾气,拿出药膏低头给易文君的手指上药,却没有发现易文君眼中一闪而过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