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弋吗?
她抬眼望去,眨了眨眼,看见陈弋穿过绿茵地的人群,向她跑来。
她刚要开口问他怎么来了,就被陈弋打断了:“先别说话。”
南璃之转头看他。
“别看我,看前面。”他说。
南璃之听他的话,不说话,也不看他,就这么安静地和他一起跑着。陈弋也没再开口,只是在她身边陪着她跑。
“调整呼吸,慢慢加速,爷带你反超。”不知道跑了多久,身旁的陈弋开口道。
南璃之跟着陈弋的速度,慢慢提速。
最后陈弋带着她超过了三个人,她的排名也从倒一排到了第四。
冲过终点线,南璃之受不住了,太累了,眼看着就要倒下去,就跌入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里。
南璃之迷迷糊糊的,脑子里嗡嗡的,阵疼阵疼的,四肢无力,她大口喘着气,鼻息间是熟悉的柠檬薄荷味,令人安心。她听见了周围起哄的声音,她也想起来,可她抬不起手,最终挣扎了半天,还是晕了过去。
陈弋抱着怀里的南璃之,看着她因为跑八百而通红的脸颊,双眼睫毛颤抖着,小嘴微张,额前的刘海凌乱。他横抱起南璃之,穿过人群,走向医务室。
南璃之脑袋晕晕的,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她发现自己被熟悉的气味包裹着。她只能看到少年凌厉的下颌线和凸出的喉结。
“陈弋…你,你放我下来。”她说。
陈弋没有说话,睨了她一眼。
“陈弋……”
“别说话。”
南璃之只好不再开口,她靠在陈弋怀里,耳朵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那一下一下,有力跳动着的心跳,顿时便觉得很安心。
………………
“没什么大碍,就是运动过度。她太瘦了,容易低血糖,让她多吃点吧。”医务室的老师检查完,对陈弋说。
“好,谢谢老师。”陈弋点头。
老师出去后,陈弋走到床前,拉开一个椅子,在床前坐下来,一语不发地看着南璃之苍白的小脸。
南璃之其实已经在陈弋和老师说话的时候就醒过来了,只是想让陈弋再多陪她一会儿。可是陈弋的目光如炬,一直放在她身上,像是粘住了一样。
她有些不自在,只好缓缓睁开眼,看着床边的人,“陈弋……”她声音沙哑,“我想喝点水。”
陈弋正出神在想什么,然后顿了顿,起身去倒了杯水。
“你是傻子吗?”陈弋坐下来,把水递给南璃之,看着她说。
“嗯?”南璃之抿了一口水,嗓子好了许多。然后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陈弋。
“你忘了上次跑圈的事?”
“没忘……”她肯定没忘是他抱着她去的医务室。
“没忘你还上去跑?”
“我不跑,总不能让晓语跑吧……”南璃之听出来陈弋有点生气,她的气势也就弱了下去。
南璃之一直都是很温柔,很好说话,她不会拒绝别人,生怕在别人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陈弋又想说什么,可是又想起刚才老师跟他说的,于是便改了口:“你看你瘦成什么样儿了?胳膊、腿跟个竹竿一样。”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罐草莓牛奶,帮她开了盖,再递给她。“以后我给你打饭。多吃点,听见没?”
南璃之怔怔地望着手里那罐草莓牛奶,喝了一口,草莓的酸甜浸入口腔,连带着心里也酸酸甜甜的。“嗯,听见了。”
“对了,你不是要跑一千吗?”南璃之之前就想问,可当时忙着跑步,脑子晕晕的,也就没问。
“我下午再跑。”
“那我——”南璃之本想说下午过去看他的,刚开口,就被陈弋打断了:
“你下午就回寝室休息,下午我跑完给你送点吃的。”
“可是……我想去看……”南璃之的嘴角耷拉下来,两手捧着刚刚陈弋给她的牛奶,两只眼睛水汪汪的,跟一只想吃鱼干的小猫一样。
陈弋对她这个样子毫无抵抗力。他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听话,在宿舍好好休息,等着我去给你送吃的。”
“……那好吧。”南璃之知道自己这个样子陈弋肯定不会让她去,只好放弃这个念头。
“你再休息会儿,我一会儿让李晓语过来看你。我先过去准备了。”说着,陈弋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过了一会儿。
“陈弋。”南璃之叫住他。
陈弋回头,看着她,“怎么?”
南璃之笑着说:“加油哦。”
陈弋看着她,挑着眉,哼笑一声,“等着。”
………………
下午一点多的时候,李晓语过来找南璃之。
南璃之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
虽然安静,但她并不觉得孤独,她喜欢安静。
“璃之,璃之!你没事吧?呜呜呜……对不起,都怪我太马虎,早知道我去跑八百了……”她去跑八百,陈弋也会去扶她的吧?
海市一中条件好,一个宿舍四个人,都是下铺,中间还有两张大桌子并在一起。恰巧,她和李晓语在一个宿舍。
南璃之坐起身,笑着摇摇头,说:“没关系啦,这不怪你,是我体质的问题。”
南璃之太温柔了,温柔得让李晓语觉得很愧疚。
“对了璃之,陈弋让你在宿舍好好休息,不许出去。还让我给你带这个过来。”李晓语从手中的袋子里取出一个保温杯,看上去很新。
“这是什么?”南璃之问。
“这是蜂蜜水,还热着,你快喝点,好得快。”李晓语打开杯盖,递给南璃之。
南璃之接过来,香甜的蜂蜜味从杯子里逸出来,沁人心脾。她轻轻抿了一口,很甜很舒服。
这不会是他自己做的吧?
“晓语,这是你做的吗?”
“啊?不是呀,好像是陈弋自己做的,还说让你趁热喝了。”
南璃之心头一动,想起了那个陪着她跑,还鼓励她说“爷带你反超”的那个人的身影。
“晓语,我们去操场吧。”她想见他。
“啊……可是陈弋让我好好看着你,不能让你去外面。”李晓语面露难色。
“没事,我已经好了,真的。我们一起去看陈弋跑一千,好不好?”
………………
李晓语拉着南璃之来到跑到旁。
“璃之,这是我挑的最好的位置,可以近距离观察。”李晓语回过头,看着她说。
南璃之还是很累,上午的八百让她的双腿酸痛无力,走两步就痛的冒虚汗。“嗯,我们就在这看吧。”她一手拿着一瓶矿泉水,一手拿着已经打开相机的手机,一切准备就绪。
南璃之透过人群,看见正在起点拉伸活动的陈弋。
他穿着白色的T恤,上面没有装饰,很干净,下身穿着一个灰色的运动短裤,他整个人逆着光,阳光洒在他身上,像是一道耀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