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2月
南璃之做完年前最后一台手术,累得直接趴在办公桌上。她已经两天没有合过眼了。
“璃之,我先走了啊。新年快乐哦。”对面的蒋怡拿上包,对着趴在桌上的南璃之说。
“新年快乐。你先走吧,我也马上走了。”南璃之抬起头,揉了揉发酸的后颈,关掉了电脑。
收拾完出来,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南璃之穿好衣服,戴着灰色的围巾,走出了医院大楼。今年海城的冬天格外冷,今天竟然还飘着小雪。她过了马路,走进一旁的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一个饭团和一个小蛋糕。
刚出便利店门,南璃之的手机铃响了,南璃之打了个哈欠,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都没看就接通了,放在耳边:
“喂,你好,哪位?”
“……”对方并没有回答她。
她似乎听见了断断续续的哭声,像是好几个人的哭声交织在一起。“喂?”她又问了一遍。
“……”回答她的只是浅浅的呼吸声。
南璃之也没有挂断电话,她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了眼手机号码,没有给备注。她又重新拿到耳边,想继续问他是不是打错了,正要开口,她就瞥到了对面海市医院大楼的大屏——“今天是 2020年2月7日 01:42:36”
她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她就静静地,什么话也不说。
…………
到家已经快三点了,南璃之先洗了个手,把饭团热了下吃进去,小蛋糕放进冰箱里,想着明天当早饭吃,然后就进去洗了个澡。
洗完澡已经三点三刻了,她把头发吹得半干,一头栽在温暖的床上。她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刚才那通电话又进入她脑海里。她翻了个身,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其实她也不确定那通电话是不是他打来的,直觉告诉她,是他。今天是2月7日,她没有忘,今天是他的生日,她记得她陪他过了一天的生日,她记得曾经这个时候,他每次都会在晚上带她去乐园玩。关于他的,她一点没忘。
那通电话,她没再问是不是打错了,对方也没有说话,像是很长的无声的问候,他们就这么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是那个人先挂的。冰冷机械的“嘟嘟”声让南璃之回过神来,她才发现,雪已经下得有薄薄一层了。
…………
南璃之从今天开始正式放假,所以她一不小心就睡到了九点半。她还是被秦女士的电话吵醒的。
“荔枝啊,还在睡觉?”秦女士的声音传来。荔枝是南璃之的小名,是秦女士给她取的。听说是因为她出生前一小时,秦女士吃了两个南先生给她带的荔枝,然后,小璃之就想“破土而出”了。
“嗯,昨晚做完手术都一点多了。”南璃之坐起身,迷迷糊糊地应道。
“放假了吗?”
“嗯,放了。”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啊?还有一周就除夕了。”
“三天后吧,我订了九号的机票,九号下午就到了。”
“那行。荔枝啊,你陈阿姨还记得吧?她的大儿子李铭从美国回来了,那小伙子现在长得老高老好看了,他公司总部也在京市,等你回来你跟他见见面。”秦女士又开始了。
“妈,我还不想结婚。”她有些无语道。
“怎么就不想呢?你也不小啦,都二十四了连男朋友都没有,这怎么行?”
“妈,这件事我自己有分寸,您不用帮我做决定了。”
挂了电话,南璃之洗了个漱,拿出昨晚买的小蛋糕,用小勺子挖着刚吃了一口,林乔就打了电话过来。林乔是南璃之在初中时认识的,她们都是摩羯座,而且爱好也差不多,连讨厌的人也都一样,于是俩人成了好闺蜜,一直到现在,关系还是很好的。
“喂,乔乔。”
“荔枝!你放假了没啊?我想死你了!”
“我放假啦,打算九号回京市。”
“太棒啦!我俩终于能一起去吃麻辣烫了!”
“是啊,我终于要回去宠幸你了。”
“切。哎对了,你回来陪我去高中同学聚会呗。”
“高中同学聚会?我们又不是一个高中的,我去干嘛?”
“哎呀,你就陪我过去嘛,我一个人去太无聊了。”林乔撒着娇,“哎 ,你不会是因为陈弋才不陪我的吧?”林乔高中时,是和陈弋一个班,那会儿林乔还帮着撮合她和陈弋。后来陈弋就转到了南璃之他们学校。
“……当然不是。”南璃之听见那个名字,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几分。“你那聚会什么时候?”
“嗯…初四吧,不会影响过年的。”
“好吧,到时候我陪你去。”
“嘻嘻,就知道你最好啦!爱你哦,荔枝宝贝!”
“行了行了,我得收拾收拾,出门买点东西给爸妈。你先自己玩着,回来找你。”南璃之挂了电话便开始换衣、化妆,准备出门。
这几天商场上人山人海,过年的气氛甚是浓郁。南璃之在一家首饰店呆了半个小时还在纠结给南先生买哪块手表。
“小姐,您想好要买哪块表了吗”这是售货员小姐姐第三次问她了,还好这个小姐姐足够耐心。
“还没有,不好意思啊,我再看看。”挑来挑去,南璃之最后选了那块灰色的男士手表,大气、沉稳,很符合她老爸的领导气质。于是,她拿着那块表,到前台付账。
“终于挑好了呀。”售货员小姐姐笑眯眯地看着她,替她装好手表。
“啊哈哈,是啊。”南璃之干笑两声,掩饰尴尬。突然,她瞥到了一个身影,黑色的羽绒服,修的有些短的黑发,身材高挑,很熟悉。她竟然有种想冲过去的冲动。
“小姐,小姐?一共是四百五十元。”售货员小姐姐的声音让她回过神。
“啊,好的。”她拿好东西就出去找那道身影。
可那个身影,早已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