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散去后,养殖加工厂留下的这一团乱麻该怎么理清呢?
刘阿梅规整好桌面上散落的会议记录,手里紧握着那本用来登记村人信息的册子,眼中闪烁着不易察觉的无力。
李大木虽然没预见到这样的局面,但也没因此丧失信心,反倒是临走时大妈的嘲讽,让他化愤怒为动力,如同往燃烧的火堆上浇了一桶油。
“他们参不参与跟我没关系,我李大木就是单枪匹马,也要把这养殖加工厂搞得有声有色!”李大木一拳锤在桌子上,语气坚定无比,眼神不容置疑。
李大木那不屈不挠的精神,加上乡亲们的怀疑和嘲笑,也点燃了刘阿梅心中的火焰。
“没错,我们自力更生,等加工厂赚钱了,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刘阿梅的话如重锤落地,眼神中的坚决毋庸置疑。
李大木用力点了点头,表示完全同意。
回头一看,四叔竟然靠在躺椅上打起了呼噜,他心里暗暗想:“四叔心可真大,这也能睡得着。”
走近四叔,一股浓郁的酒香迎面扑来。
他摇了摇四叔随身携带的二锅头,发现只剩个空瓶子。
“哎,又喝高了。”李大木轻轻推了推四叔,贴近他耳边喊:“四叔,天亮了,别睡了……”
四叔半睁开眼,模糊地望着门口,问道:“那些不领情的走了没?”
这时候,二柱刚好进门,听见这话四下张望:“谁不领情?”
大家心照不宣,没人接茬。
丘逸拍了拍李大木的肩,真诚地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别客气。”
“丘大叔,您先忙您的麦子,养殖加工厂的事情我和阿梅再计划计划。”其实李大木心里已有了初步打算。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缺少了乡亲们的帮助,他必须做出调整。
“行,那你们慢慢商量,我先去种地了。”丘逸拿上锄头,抹了抹额头的汗,起身离开了。
刘阿梅给李大木递了杯凉茶,关心地问:“养殖加工厂的事情,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想让四叔和刘婶一起管理养殖加工厂。”李大木端着茶缸,转向四叔征求意见:“四叔,你没问题吧?”
四叔慵懒地坐着,眼神迷茫地盯着窗外的麻雀,喃喃自语:“好心没好报,非议自找来。大饼画一笼,叫你做白工。”
李大木听得一头雾水,因为文化程度有限,只能大致抓住一点意思。
刘阿梅在偷偷轻笑。
“你笑什么呢?四叔说的话你明白?”李大木明知刘阿梅学历比自己高,嘴上却不服软。
二柱放下茶缸,用一种不屑的眼神看着李大木:“四叔说有人给他饼,他不吃。”
二柱忍不住露出个憨笑。
李大木哪会信二柱的鬼扯,满脸疑惑地看着刘阿梅。
刘阿梅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显然是同意二柱的解释。
虽然李大木知道刘阿梅在逗他,但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他坐到四叔旁边,继续问:“四叔,我真的希望你能和刘婶一起管养殖加工厂,你怎么想?”
“我可不跟那寡妇合伙,不吉利。”四叔一脸嫌弃。
李大木心里嘀咕:“这是多不乐意,借口都不好好找啊。”
“四叔,刘婶人很好的,男女合作,事情做起来也轻松,多好啊。”李大木继续劝解,边说边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
四叔无动于衷,淡淡道:“那你自己和她合伙呗,反正我不去。”
“你……”李大木被四叔气得一时语塞,都忘了要说啥。
刘阿梅给李大木打了个手势,暗示让她来。
“四叔,你就可怜可怜大木吧,你也不想他被人看不起吧。”刘阿梅好歹是念过高中的,直截了当中了四叔的软肋。
正当李大木赞叹刘阿梅机智时,四叔的话让他目瞪口呆。
“我看你这丫头不错,干脆你嫁给大木得了,我明天就去找发财提亲。”四叔不知怎的,突然提起了这茬。
“四叔,你这扯哪儿去了?”李大木被这莫名其妙的转折弄得手足无措。
一旁的刘阿梅脸涨得通红,羞得不敢抬头。
二柱听了这话,比谁都激动,嚷着:“我举双手赞成,份子钱我就不出了,喜烟喜酒记得给我两份。”
“你小子闭嘴,关键时刻添乱。”李大木心中窝火,但了解二柱的性格,也不与他计较。
“二柱,大伙都在地里忙活了,你也赶紧去呗。”李大木递给他一包麦种,决定还是先把二柱支开为妙。
二柱浑然不觉,拿着种子就出门了。
李大木背过身,积攒了一些情绪,抬头望向天边,故作哽咽:“爷爷啊,你走得太早了,都不知道我一个人在这村里,受尽冷眼。眼看发家致富就在眼前,却连个能当帮手当亲人都没有,你说,我是不是一辈子穷命啊。”
他边说还边假模假样地抹眼泪,眼角余光却一直留意着四叔的反应。
“你这小子咒我死呢?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哪来的没亲人?”四叔猛地站起身,怒道。
李大木立刻转悲为喜,紧紧抱住四叔,欢喜道:“四叔,这么说你答应了?”
“我要是不答应,怕是要被你小子咒死了。”四叔其实并非不愿意帮李大木,只是不太情愿与刘婶一块。
刘阿梅咧嘴一笑,用嘴型说:厉害啊。
李大木也不含糊,眨了眨眼睛作为默契地回应。
“得了吧,俩大男人搂搂抱抱像什么话。”四叔边说边推开李大木。
刘阿梅眼见氛围正好,赶紧抽了几张纸,抓起笔,拉着李大木一屁股坐下:“咱们现在就琢磨琢磨,这养殖加工厂要建哪儿,得多大规模,还有地儿得有多大才够使。”
而四叔呢,对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显然没多大兴趣,他拎起那瓶空荡荡的二锅头,脖子一仰,正准备畅饮一番,却猛然发现里面连一滴酒也没剩下。
“哎,酒没了,我出去再买点儿。你们先合计着。”四叔晃了晃手里的空瓶子,一副不急不慢的样子,悠悠哉哉地朝门外迈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