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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身负原罪的孩子

我,禁忌的终结者

我生来背负着原罪,我讨人厌,没有朋友,只能一辈子在阴暗的角落里腐败。我名夏恩·璨星。以星辰为姓,与璀璨无缘,因为我,生负原罪。

黑沙领,绝望谷,一处偏僻的山村中,鸟儿欢快的歌唱,溪流温柔的流,歌颂群山,赞美牧海,蝴蝶飞舞,花儿绽放,目之所及,皆是美景,耳之所听,皆是妙音。

溪流边,几个孩子欢闹的玩笑,上游,几个妇女用木锤敲洗着衣服,叨几句家常,下游,顽童用脚踩着水花,打几场水仗。

在离河岸稍远些的草地上,几个少男少女或站或坐在石头上。再远些,是一排排房子和缈缈的炊烟。男人或女人不是在做饭就是在劳作。这里辉恩村,几百年前,辉恩公爵自此起家,拥立查曼王,结束了努恩王朝,成为了当朝新贵。

而现在,这里依旧是一个祥和的小山村,除了村中多了一座古堡,一切和辉恩还是一个猎户的五百年前一样,事实上,那座古堡也许久没有见过他真正的主人了,近百年了,一直都是公爵家派来的管家打理。

这座村庄的人们一起背负辉恩之名为荣,也以秀美的风景为傲。

这座山村很古老了,比辉恩家的古堡还要老,他秀美了上千年。而这座古老山村,秀美的山村,今日,将迎来毁灭,而以山村为荣的人们,还不知道。

“凯,你知道吗?鲍勃大叔今天猎杀了一头熊。他说,今天要请全村的人吃熊肉。”

“我也听说了。你要知道,那可不仅仅是普通的熊,而是二级魔兽恐爪熊,鲍勃大叔一把刀一下子就剁了它的爪子。”

“我怎么听说是用箭射穿它的眼。”

“不,不,不,是用陷阱废了它的腿。”

“你一定是听说谎鬼约瑟的话。”

“不,我亲自听鲍勃说的。”

“你说错了,我说的对。”

“你才错了,我说的对。”

“你是找打吗。”

“来呀,谁怕谁。”

“冷静下,不要动……,诶呦,够了!去死。”

离得远一些,在突然打起来的男孩子边上,围坐着几个女孩。

“男孩们都是蠢货。”

“说的对,约瑟,我赞成,你呢,格雅?”

“你们不觉得,凯打起架来很帅。”

女孩们一阵哄笑。

“格雅,我们知道你想嫁给他,但老天,那个肌肉白痴凯看起来很帅,哈哈哈。”

“不,约瑟,别嘲笑格雅,她是我们最用功的,大概是看坏了眼,我们要理解。”

“说起用功,夏恩是最用功的,而且有一说一,他很漂亮。”

“你说那个夏恩,老天,你不会喜欢他吧。”

“去你的,格雅,谁像你一样离不开男人。诶呦,你扰我,卑鄙。”

“嘿嘿,知道我厉害了吧。”

“长本事了,格雅。约瑟,让她回想起被支配的恐惧。”

男孩的吵闹和女孩的嬉戏声在这个明艳的山村传的很远。看到的,听到的大人们无不会心一笑,赞扬着青春的美好。

树林的阴影下,一个男孩贪婪的望着打闹嬉戏的众人,眼神充满渴望,憎恨,阴暗。他的名字为夏恩·璨星。村子里的不欢迎者。

他的母亲曾是村中乡绅的女儿,二十多年前走出山里,据说嫁给了一个贵族,十多年前独自回来,身边带了个婴儿,就是现在的夏恩。

传言是被那贵族抛弃,不然为何夏恩只能随母姓璨星,也有传言,姬尼·璨星——夏恩的母亲——和恶魔做了邪恶的交易,不然那个流传了不知多少年的传说——白发黑瞳终将带来灾祸,地狱之门将会打开,沉睡的魔君将会苏醒,黑翼蔽天,血流遍地,警惕,警惕,唯有王权的剑柄可以击碎,浄世的神火可以洗涤,十字架是白发的终途,圣矛是黑瞳的归宿,赞美吾主,群山,牧海,皓月,圣日,冥夜,丰收,大漠为证——为何会再现人间。

还有很多传言,粗鄙,不堪入目者数不胜数。在十二年前老村长重新接纳了璨星一家后就开始暗下流传,至今仍被人津津乐道。

夏恩,这个不被人喜欢的孩子,生来背负着原罪,诡异的发色和眼瞳造成了父母的决裂,他被称为杂种。

他的父母没有一人是白发黑瞳,这受诅咒的颜色,他的父亲是金发赤瞳,母亲是罕见的黑发黑瞳。可是孩子确实白发,父亲粗暴的质问母亲是否出轨,恶言恶语,甚至拳脚相向。

可怜了姬尼·璨星,这个深爱自己丈夫的可怜女人,还沉浸在往日恩爱的可悲女人,终于,在生下孩子的第十五天,悄悄地离开了曾称为家的地方,灰溜溜的回到十多年未回的家乡,独自将孩子抚养长大。

村庄的人接纳了姬尼·璨星,因为他们看着她长大,但他们接纳不了夏恩·璨星,哪怕他们也看着他长大。他们可怜姬尼·璨星的遭遇,熟稔的人,有良知的人不会认为姬尼会做出背叛丈夫的事,但他们把罪过归于幼小的夏恩。

或许夏恩是无辜的,或许传言是荒谬的,或许有善良的人这么想过,但当他们试图将夏恩的头发染成其它颜色,却发现无论他们费多大功夫,用多浓厚的颜料,都无法改变那该死的白色时,他们心存犹豫,当他们索性将那孩子的白发剃光,想就此一了百了,却吃惊的看着光秃秃的头皮像播下种子的土地,眨眼间,白色的毛发生成原样,一寸不多一寸不少时,他们心存惶恐。

当那孩子第一次受伤流血,却是蓝色时,他们不可置信,扎破他的手指,流的是紫色,再扎,绿色,再扎,金色时,他们心生犹疑。

当某一天,那怪物从树枝上掉下,却浮在空中时,哪怕再善良的人,再睿智的人,都不仅想起那则传说,白发黑瞳终将带来灾祸,他们恐惧,他们犹疑,那天,那个孩子五岁,他们,放弃接纳那个怪物,放弃接纳夏恩·璨星为他们一员。

姬尼·璨星很爱自己的孩子,她拒绝了不知多少人提出的提议,抛弃那个孩子,受诅咒的孩子,她总是微笑的说,受诅咒的是我,而不是无辜的孩子,我的孩子。

她记得孩子的每一寸发缕,每一个爱好,每一个小习惯。她也感激着每一个对自己孩子散发善意的村民,以及每一个尝试。

她知道,如果不是老村长约翰,她的孩子早就被赶出村子,如果不是老汤姆的仗义直言,她的孩子就连现在只能待在树林里面的资格也没有,她还知道,鲍勃会偷偷给自己孩子猎到的食物,珍妮曾背后为自己孩子说好话而不惜给自己丈夫冷脸,老学究汉森先生会私塾故意讲的大声好让自己孩子在窗外的树林里也能学识字。

尽管,他们怕着自己的孩子,怕着,爱着,尽管不接纳,但也爱着。或许,自己留在自己丈夫的家里,某一天,那个粗心大意大大咧咧的家伙,也会这样,不接纳,但爱着。

自己的丈夫,想到那个男人,姬尼·璨星笑了笑,她爱着他,尽管分离,但她更爱自己的孩子,哪怕为了他,自己的孩子,与那个男人再也不见,她也不曾恨过,埋怨过自己的孩子。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我名夏恩·璨星,从未见过父亲,母亲也很少提起,偶尔提起,总会说,那是很好很好的人,帅气,勇武,公正,果敢,除了有点冲动,你不要学这一点,其它的,他就是我想让你成为的人。

母亲提到他时,眼中放着光,然后,在我看不到的角落,眼中黯淡,很小的时候我以为是父亲抛弃了母亲,后来才知道那是因为我。

我想,母亲肯定很爱着父亲吧,不然为何提到他时光彩夺目,或许,母亲也埋怨过我吧,也恨过我吧。我知道,母亲很爱我,很爱我,但,我想,她也会恨我吧,这不矛盾,正如我爱这村庄,恨这村庄,爱这世界,恨这世界。

我名夏恩·璨星,生来背负原罪,正如我生来白发墨瞳,无法更改,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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