酌野是月港最贵的酒吧。
“今晚的消费还记我账上。”苏翊恒用粗低音对前台服务员说。
“苏哥,今晚裴哥已经说记他账上了。”服务员小哥温柔又带有一丝害怕地说。
裴辞屿拍了拍苏翊恒的肩。
“今晚我请啊,怎么,还不愿意了?”裴辞屿对他挑挑眉。
苏翊恒慢悠悠地转过脸去,凑近他。
“裴哥哥请客,怎么会不开心。今晚我会大笔消费,有劳您了。”苏翊恒开玩笑说。
“你真……恶心。”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音乐震耳欲聋,紫蓝霓虹灯光下,年轻英俊的调酒师西装革履,捏着调酒杯一晃,将琥珀色液体倒进玻璃杯,忽明忽暗的灯光折射下,尤其纸醉金迷。
周诗晴偷偷地拦住苏翊恒的胳膊,好像两人是刚热恋的小情侣。
顾随和裴辞屿倒像是两个小朋友,跟在大哥哥大姐姐后面,顾随一进来,眼睛都直了,左看看右看看,眼球中映着形形色色的人。
裴辞屿看着身边的小姑娘,宠溺地说:“行了,别那么显得没见过世面一样。”
顾随抿了抿嘴,无语地说:“你刚不也这样,再说,我一乖乖女,能来这种地方吗?”说完,还做了个鬼脸。
顾随穿着宽松的绿色衬衫,牛仔裤随意地和衬衫搭在一起,顾随今天为了给班里的同学留个难忘的印象,就把自己的长发盘成两个低低的小丸子,元气可爱。
裴辞屿看着眼前的小少女,不觉得心跳加快。
他俩的性格很像,都像是大大咧咧的那种。
裴辞屿镇定了一下,不自觉地拍了拍脑袋“我有毛病啊,我才不会喜欢她!”他心里想着。
顾随被他拍脑袋的动作惊了一下,然后又提嘴冷笑了下,然后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他的后背。
“你有病啊。”顾随叫着。
……
“来来来恭喜我们成功升入高中!”包间里大周激动地端着酒杯。
“来来来,干杯!”大家都笑着。
苏翊恒靠在沙发上,二郎腿就没下去过。
他微微抬眼,端起桌上的酒杯,向上举了举,明显很敷衍。
可大家已经习惯了他的敷衍,若哪一天他不敷衍,让人可能还会吓个半死呐。
“诶,说起高中,咱那个学校可真狠,不愧是市内最好的学校,要求听说很严啊。”
一群人开始议论起学校。
“可不是嘛,我听说学校的电路还没维修好就让人来学校报道上课了。”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好像修了一个月了,还没修好。”
“停电!啧啧,这下上课的时候你可来事了吧。”
“哈哈哈……”
苏翊恒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听到停电,手停了下来。
“我一会儿还要回来写作业。”他想起了沈桑宜的话。
他回忆起了八年级有一次晚自习,那天晚上也出奇地黑,没有一点月光。学校突然电闸断了,教室里一片漆黑,伸手见不到五指。
学校电路一般是两条路,这条断了,那条就接上。
没过多久,教室恢复了光明。
苏翊恒眼一瞥,就看见沈桑宜眼眶红红的。应该是害怕黑,吓哭了。
“对了,一会儿桑桑还要回学校写作业呢,万一停电怎么办,不行,我得回学校和她一起。”顾随起身就要走。
“唉唉唉,你坐下。沈桑宜不是还有那男的嘛。”裴辞屿拽着她手臂就把她拉了回来。
苏翊恒听见这话,眼神黯淡了下来。
他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18;20了。
他拿起杯子,把剩下的酒喝完。然后犹豫了一下,起身准备走人。
“各位,有点事儿,先失陪了。”
“喂,你不是说要消费一场吗,怎么走了。”裴辞屿叫住了他。
“有事。”苏翊恒拖着大长腿已经走出包间了。
夕阳洒在了酌野店前的路上,苏翊恒骑上自己的摩托,带上头盔,奔驰在金色的街道上。
学生都回家了,学校里一片安静,沈桑宜和堂哥早早地吃完饭了,堂哥把她送到学校就走了。
沈桑宜安静地坐在教室里学习。
黑夜悄悄地来临,晚上七点钟左右,校园里的感应路灯就开启了。照亮了在操场上打球的苏翊恒。
大概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苏翊恒看了看教学楼二楼,灯还亮着,也就是沈桑宜还没有离开。
苏翊恒忍不住笑了一下,嘟囔着“小孩儿真能学。”
他感觉都这个点了,应该不会停电了,于是准备骑上摩托回去。
谁能料到,他刚装备完毕,二楼灯熄灭了,苏翊恒以为她要下来了,就骑上车走了。
刚走出校门,就听见校园旁边的一个买文具的男人吆喝着“哎呀,这校园又断电了……”
听到这,苏翊恒什么也没想,着急忙慌地摘下头盔,仍在座椅上,头盔没放好,掉在了地上。苏翊恒向校园跑去。
沈桑宜正在做数学题,突然间,眼前就黑了。
她看着周围一切黑漆漆的,不觉间一股凉意从背后升起。
沈桑宜小时候患有植物神经功能紊乱的症状,在黑夜的情况下,她由于神经紊乱,眼中可以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比如血盆大口之类的,但那些其实不存在。
现在的她病发作了,她小心地摸索着向门外走去,她突然看见有一群披头散发,嘴角流着血的人朝她一步步逼近。她走出了门,看见越来越多这种外貌可怕的人对她两边夹击。
她好像被一张网盖住,让她透不过气。她喘着粗气,手颤抖着,无力地顺着墙壁蹲了下去。
“沈桑宜!”
苏翊恒跑上了二楼,看见了蹲在地上颤抖的沈桑宜。
“你没事吧!”苏翊恒扶着沈桑宜的肩膀。
“我,我没事。”沈桑宜弱弱地回答。
苏翊恒拉着她的手准备离开,沈桑宜为了不让他看出自己发病,就跟着他的步子勇敢的向前走。
仿佛苏翊恒强大的力量,把那些人都撞开了,她很顺利地通过。
到了校外灯光下,沈桑宜慢慢缓了过来。
她定了定神,看着大街小巷的灯,以及大人小孩夜晚出来散步嬉闹的声音,一切都那么平常,自己也松了口气。
“谢谢你啊!”沈桑宜说。
猛地抬头,他在看她,和他眼光撞在一起,深邃的眼眸,让沈桑宜不觉间有些慌了神,她赶紧转移视线。
“没事儿,是谁我都会那样做。”苏翊恒故作淡定地说。
对,是谁他都可以这样,很正常的,同学间的帮助。
“你也回去吧,我回家了。”沈桑宜疲倦地说。
“走吧,我送你。”
“没事儿,我打车。”沈桑宜说着,就去摸手机,今天上学,所以她没带手机。
沈桑宜竭力抑制住尴尬,表面淡定,内心却很波澜。
苏翊恒知道她没带手机,于是靠在摩托车上静静地看着她接下来的表演。
“你怎么还不走。”沈桑宜尬笑着说。
苏翊恒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
“我没什么事儿,抽根烟,你接着打车。”
她上哪打去啊,与司机师傅心灵感应吧。
苏翊恒不逗她了,他把烟扔进垃圾桶里,从摩托车车座里掏出一个白色小型头盔,递给了她。
“走吧,老子送你!”
沈桑宜放弃挣扎了,就拿着了头盔。她轻轻戴上,刚好。
苏翊恒嘲笑着说:“这是裴辞屿弟弟的,四年级。”
沈桑宜也不去理他,就坐在摩托车后座,紧紧抓住座位两边的把手。
“沈桑宜,你在后面吗?”苏翊恒磁沉的声音响起。
“我在啊!”
“噢,咱俩这中间这么大位置,我还以为你早就摔半路了。”
沈桑宜脸红起来,他在说什么啊,难道要贴近他?
她不说话,苏翊恒猛刹了车,一股力量让沈桑宜的脸推在了他身上。
很柔软的脸,但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到了沈桑宜家的小区楼下,沈桑宜头也不回的,摘了头盔就往楼栋里跑。
苏翊恒拿出烟,静静地看着落荒而逃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