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来的药!”
随着门被撞破的声音,耳边窜过一阵仓促风鸣,疾风撩得他鬓边碎发胡乱飞舞一阵,却有几根发丝被湿热的血液粘在嘴角始终挣脱不开。
他早就顾不得自己的体面了,与其说命悬一线,更不如说这次的狼狈是他渴望已久的自由。即将达成所愿的人,根本不会在意自己的模样到底有多恶心——未束的发丝随意披散,血腥滚落在衣衫…他看不见,浅色的眸子黯淡无神,也无法聚焦某处,如人偶般静静瘫坐在床边的地板上。
这里的奴仆总说他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了无生机,他自己却觉得,自己更像一尊生了蛛网的神像,他也曾万人景仰,不过如今败落荒野。
急切的脚步声逼近,伴着一声声怒骂“岁卿你还敢寻死,”“你信不信我连你两条胳膊也一同废了!”“来人!保住他性命,重赏!”
岁卿。
他默念这名字无声发笑,他一笑便心脏收紧,牵动五脏六腑也跟着疼,毒药侵入骨髓。坠入魔渊他就被人捡回去锁起来了,很显然,岁卿从一开始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魔渊的哪处角落,从一开始就把自己的一切弱点暴露在敌人眼前。像蝼蚁一样被人玩弄掌控,可自己却连看一眼那人,记仇的机会都不曾有。
“哗啦啦”——锁链发出清脆如流水一般的声音,奇妙的是,以往岁卿听见只觉得吵闹至极,侮辱至极,仿佛锁链在陈述他从头到脚弥漫着的不堪。
匆忙赶来的人还在替他挣扎,把他放在怀里,岁卿靠上了一片结实的胸膛。自从双目失明,岁卿其他的感官就变得格外清晰,此刻更是把身后人铮铮有力的心跳听得十分清楚,若不是双腿被废,毒药的作用让他浑身无力,岁卿死也不愿再跟他保持这样令人作呕的姿势。
在这里,岁卿看不见落花流水,感受不到冬暖夏凉,每天唯一的乐趣就是数锁住自己的铁链有几个环,然后躺在床榻上,等那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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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似乎乱成一团,不知道是第几人为他把了脉,不知道又是第几人扑通一声跪地求饶,嘴里喊着“饶命”。
岁卿艰难地扯开嘴角笑了笑,那模样充满了嘲讽,一袭金线边的白色长袍在照进来的阳光下细细闪光,其上花一般艳丽的血色晕染惊心动魄,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在鲜血的映衬下如瓷如玉般薄透…
身后支撑着岁卿的青年还在不断地输送灵力,一股又一股灵力泉水般涌入岁卿体内,却在转瞬消逝无踪…
白费力气。
岁卿等这一天太久,不再纠结这个囚禁他的人究竟是谁,只在逐渐模糊的意识中闭上了眼……
“师尊!师尊!你醒过来…”
…
“师尊?”
“师尊快醒醒。”
…
“谁,谁在叫我,师尊?”意识从模糊又慢慢清晰,岁卿心里一阵疑惑,他唯一的徒弟早在仙魔之战中没了音讯,有人说他早已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