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美梦

“谢扉迟同学，明天就要周考了，你也能借此机会判断一下自己在贵高可以排到哪里。”

大课间，曹老师忙不迭把谢扉迟叫去了办公室谈话，字里行间中满是她对好学生的关切。

“你毕竟是第一次参加周考，不给你太大压力，不用一心求成绩。知道了吧？”

谢扉迟规规矩矩的站在曹老师面前，余光瞟见办公室外成群的女生扒着窗户往屋里张望，一个比一个激动。

他迅速收回目光，向曹老师扬起一个漂亮大方的微笑：“老师，如果考试不求成绩的话，那会不会太无聊了呀？”

闻言，曹老师一笑：“你们现在的学生都是怎么回事，听到‘不求成绩’不应该高兴才是吗？”

随后，她思索片刻，又道：“你这么有信心，那你周考好好考，月考给我拿个年级前五十，行不行？”

“不行。”

谢扉迟回答的斩钉截铁，把曹老师都说愣了神：“老师，换个目标，年级前三十吧。”

“行啊！”一听谢扉迟这话，曹老师眼底笑意越来越浓，“你能有这份信心就好。”

不知又过了多久，曹老师终于肯将谢扉迟给放出来了。不过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在他踏出办公室的门槛时，刚开始围在办公室门口的那群女生竟然还没离开。

“我去，这跟校园网上的那条帖子是同一个人吧？”

“这还是第一个能用脸跟何大学霸比的人！没准儿成绩也可以啊啊啊。”

“说实话，真人比照片帅的多了。”

怎么说呢，有点吵。

谢扉迟中午只顾着钻在601做题了，根本没有休息。结果到了下午整个人困得不行，一心只想赶快回班好好补一觉。

可天不随人愿。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女生径直朝他走了过来，墨发如瀑披在胸前，两只手紧张的攥着衣角。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女孩便红了双颊。

谢扉迟有些搞不清状况，看了眼女孩身后还在偷笑的几个女生，感觉自己脑子里好像进了水，模模糊糊。

“内个，同学。”她眼神飘忽，始终没有勇气直视谢扉迟，“我们能不能认识一下？我叫a——”

“安～若～年～”

还不等那女生开口说出自己的名字，刚才在后面偷笑的几人便齐声应道，接着又纷纷笑出了声。

只是一瞬间，安若年的脸又红了一个度。

“嗯？交朋友吗？好啊。”谢扉迟虽然有点疑惑她们几人的反应，但还是笑着说道，“我叫谢扉迟。”

安若年一怔，感觉他好像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但暂时也只能这样了：“那，那谢同学是哪个班的啊？我在重文高二（1）班。”

“重点文科一班？”谢扉迟笑笑，“我在重理高二（八）班欸。”

……

“老谢，你怎么才来啊。老曹找你去干什么了？”

谢扉迟一回到教室，宋秋言就迫不及待的扭头向他问道。

“就只是普通的师生谈话而已啦。”谢扉迟打了个哈欠，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

宋秋言还想再问他些什么，结果下一秒，谢同学就不堪重负般倒在了课桌上，把头埋在了由双臂构成的狭小空间之中。

“欸老谢，你等等，我——”

“他要睡觉，看不出来吗。”

突然，一旁的何晏停下了正在做题的手，嗓音中的冷厉令人不寒而栗。

宋秋言一愣，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呃晏哥，我……”

“扭过去。”

“得令！”宋秋言干脆的应声，又迅速把头扭了回去，一整套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何晏重新将目光移回谢扉迟身上，短暂思索了几秒，将他卫衣后面连接着的帽子掀起，罩在了谢扉迟头上。

这一觉睡得不算安稳，但谢扉迟还是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看到自己回到了家，确切的说，是回到了那个从小到大陪伴他的璟杨道。还有一个，从小到大陪伴他的人。

他记不起那人是谁了。记不起他的样貌、他的声音、他的名字，但谢扉迟依旧可以肯定，他的世界里曾出现过这样的一个人。

只是记不起了。

仅此而已。

在梦里，他有听到那个人轻唤他的名字，宠溺的唤他“扉迟”，言语间那快要溢出来的温情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复制出来的。

“扉迟，乖，给我换个称呼。”

“扉迟，学习固然重要，但我更希望你身体健康。以后少熬夜。”

“扉迟，我们之间没什么可隐瞒的。”

“……”

刺耳的噪音划破夜空，冷白的光线刺激的眼睛酸涩。谢扉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

“扉迟，谢扉迟！你坚持住，我给你报警！”

“病人伤势较重，能抢救过来的可能性不大。”

那人的身影模模糊糊。在梦里，他一个人瘫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视线直直看向那三个鲜红的字眼：抢救室。

他双目无神，眼中尽是绝望，身体小幅度的颤抖着，原来那对漂亮的眼眸也哭得又红又肿。

“滴答……滴答……”

这是心电图的声音。

耳边很安静。

除了安静，还有……

“老谢？老谢！起来，上课了。”

突然，谢扉迟感觉自己的头被人重重拍了一下，“你怎么一到下午就犯困啊。”

他怔愣着抬眼看去，就见宋秋言手里拿着一个薄笔记本，那应该就是他的“凶器”了。

“秋言，你会不会有点太暴力了，叫人起床不是这么叫的吧。”钟萃有些无奈的瞟了他一眼。

“什么嘛，我下手又不重。”

宋秋言撇撇嘴，丢开了手中的笔记本：“老谢，上课铃刚才已经打过了，老曹说不定马上就来了。”

闻言，谢扉迟揉了揉眼坐直了身子，感觉自己刚才做的梦异常真实。

沉闷、压抑、喘不过气。这是他在梦醒后最强烈的感受。

回荡在脑海中，经久不散。

他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宋秋言重新把头扭了回去，有些不明所以的揉了揉脑袋。这个无意识的动作使他那被罩在卫衣帽下的金发变得乱糟糟的。

等等，帽子？

谢扉迟一愣，把帽子从头上扯了下来。

我怎么不记得我有戴帽子？

何晏余光瞟见谢扉迟的这些小动作，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很浅的弧度，随手抽出一张便签在上面写下了一句话，推给了谢扉迟。

“欸，何同学？”

谢扉迟看着桌上的小纸条，目光落在了最中央那几个字上：

谢谢水。

看着看着，谢扉迟余光瞟向了何晏，笑意粲然，宛若雨过天晴之时射向大地的第一缕阳光，温暖而美好。

他觉得自己有时候真的好奇怪，仅仅三个字，便可让他因噩梦而忧郁的情绪烟消云散。

几秒过后，何晏桌上又多了一张小纸条，他写的那行字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而在那三个字的下面，有人可爱的回应了自己的话：

awa，不客气。

也许，自那张小纸条出现在自己桌上起，这场梦就不再是什么噩梦了，而是美梦。谢扉迟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