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有暗香来

“恨她想要他，又不要他，恨她得到他，又拼命摆脱他，恨她奢望他，又不珍惜他。”

再见金珉奎是在回国后的机场，他和父亲一起来接我回家庆生。父母早年和平分手，我们两个人被迫分隔异地，我随母亲去往法国学习艺术，他则跟着父亲浸淫在风花雪月的名利场。十年未见，他成长得高大沉稳，微卷的头发恰到好处地在眼窝处投下阴影，令人难觅其眼里的深情。

“哥，好久不见。”与父亲拥抱后，我转向他，定定的望着他躲避的目光，略带笑意地问好。

“嗯，哦，好久不见，小香。”

父母离异后我随母姓，改名为秦暗香。他显得有些窘迫，尴尬地朝我微笑。

“母亲最近怎么样?”他没话找话，似相与我多聊几句。

“忙着办她的画展，所以才把我送过来啊，我没跟你讲过吗？记性怎么还是这么差。”我调侃他，父亲也转头笑言，“你哥最近一直忙着你的生日宴，所以才忙忘了。”

其实我早把他全部联系方式拉黑了，他能知道就怪了，我也就笑着看他怎么回答。

“对啊，好不容易见一面不得让你开开心心地过生日？毕竟好久没见了，怪想的。十年前你成人宴我还陪着呢，结果这十年咱们竟是一次未见。”

“啊…行，也都奔三的人了，说话怎么还这么肉麻。”我竟没想到他会在父亲面前提十年前的事，一时间竟无从回起。

这样尴尬的气氛一直延续到宴会尾声，我怕闹，蛋糕吃完后便去露台上歇息。金珉奎突然出现在我身后，他身上的香味变了，从十年前少年的皂香变为攻略性极强的木质香，淡淡的龙舌兰味更添一抹辛辣。我转身看他，如此近在咫尺的人，此刻却让我不敢触摸。

“怎么了？”我躲闪着他的眼神，这个人现在看起来太危险，我心想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了。

他没说话，只是双臂环绕着我，将我禁锢在这毫厘之地间，轻轻俯身，炙热的吐息让我乱了阵脚。我开始挣扎，“你要干什么！”

突然脸被掰住正对着他，手臂上的青筋颤抖，一阵疾风般的吻落下。我的心跳飞快，彻底呆住，“你…你在干什么啊，我们…是兄妹啊。”

他的唇被我的口红染色，殷红无比，整个人看起来妖冶不可方物。“去他们的兄妹，老子忍了十年，今天你只能是我的。”

双目相对，我的记忆飘回十年前，这份感情，是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呢？

十年前的这天，彼时我还不知道父母感情破裂，早已签订离婚协议，尚且沉浸在高考完的快乐中。那天的生日宴上我喝了很多酒，兴致正高时突然撞见父母在二楼书房里吵架，楼下音乐震天，

我却清晰地听见那句“离婚之后两个孩子就分开吧”，一时之间我竟不知到底是父母离婚更让我痛苦，还是与金珉奎分别更令我悲伤。

走到露台上，刚下过雨的风带着淡淡的清香让我酒醒了几分，只觉心跳砰砰，无力又沉重。转头看发现金珉奎在另一侧抽着烟，呛鼻的烟雾飘来，我直勾勾的看着他，迷恋地嗅着他的烟草味。

“他们离婚了，对吗？”回应我的是一片沉默。

“咱们…是不是得就此别过了啊…”

我眼里泛起泪花，那个陪伴我十八年的人身影逐渐模糊。哥哥，是我青葱岁月的迷情剂，是少女怀春的企望，是想触碰又不敢触碰的神。一股寒意从尾椎骨升腾而起，我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

我爱我的哥哥，不是亲情，而是爱情。

那一瞬间，我变得手足无措起来，于是猛灌一口酒，借着酒精，我软软的抱住了他。

“能不能不走啊…金珉奎，我真的好喜欢你。”我不愿叫他哥哥，血缘关系是我借机拥有他的恶劣的小心思，没有任何人可以和他这样亲昵地相处，自然不会有人察觉我卑劣见不得光的欲望。

我不记得他后来说了什么，只记得一个宽大的怀抱，一个潮湿的吻，一次温柔的占有。

第二天醒来时，我平静地接受了与母亲远渡重洋的“生日礼物”，金珉奎没来送我，我猜他害怕了。哥哥把妹妹睡了，任谁看他都难逃其咎。我站在楼下，抬头看向金珉奎房间的落地窗，纱帘紧紧地拉着，我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的剪影。“再见了，金珉奎，就把这件事永远的留给十八岁吧。”我心里想着，怀抱着侥幸的心理离开了这个令我魂牵梦萦的人。

“香香，你始乱终弃”，金珉奎委屈的看着我，小狗眼变得湿润，刚刚吻过的唇小幅度的撅着。

我悲哀地发现十年的时光磨不平我的爱意，反倒会让压抑许久的情感迸发出来，一发不可收拾。我想起朋友的那句话，“你完了，你无可救药的爱上他了。”

确实无药可医，曾经陪伴彼此的日子在脑海里走马灯似的浮现。

“你躲了我那么久，为什么？”

“是害怕这份感情会被反对，被误解，被批判？还是你完全没搞清楚你自己的想法？我这个当哥哥的实在是没把你教好，我当初说过什么？迷茫的时候就来找哥哥，哥哥总是会耐心的给你解答的。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

金珉奎句句点我，我无措地望着他，“你醉了，我扶你去歇会。”

“我清醒得很，当然，我不介意再重演一遍十年前的这天发生的事情。”他狡黠的笑着。

我怕了，我怕捅破这层窗户纸之后我们连兄妹都没得做，“我不想说了。”

“怎么？十年前敢推倒我，现在不敢了？你怎么越活越胆小了啊，香香。你该不会还天真的以为咱们还能回到过去吧。”

“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知道这份爱不仅仅是亲情。我知道咱们逾越了，可是我不在意，只要你今天拉住我的手，我绝对不会松开。”

“可如果你敢放手，我也会折磨你一辈子的。”他胸有成竹地说。

“这不道德…”我嗫喏着，不敢看他，也不敢拉起他的手。

他的爱意汹汹，似要将我拆穿入腹，深埋于血脉中的感情一旦觉醒，便会狠狠啃噬血肉。我闭上双眼，感受心脏鲜活的跳动，金珉奎拉住了我的手，我还在扪心自问对他的爱到底该怎么办。

“别放开我，好不好…”一滴泪掉落在我脸颊，我看到了他脆弱又小心翼翼的爱意。

我认命般的叹了口气，血缘是我们最大的障碍，但爱是我们最有力的武器。要不就这样吧，把一切交给时间，从心所欲，随他们怎么说。

“我爱你。”

他听到这句话，呆住了，“你说什么？”

我却低头不肯再说一遍，金珉奎捧起我的脸，轻轻的落下一吻，“我也爱你。”

或许早在出生时上帝便有意将我们安排在一起，或许埋藏于身体中的血脉就是我们的红线。

我爱你，不仅是一句承诺，更是一种勇气。就这样抵死纠缠，融于彼此的骨血。

金珉奎，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