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尾铁朗

2005年的某个早晨，我感受到浓厚的困意，被窝的温暖，还有阳光洒进房间的气息 。我睁开双眼，如同进入轮回般，开启新的一天，刷牙，洗脸，来到餐桌前吃饭，用这慢一拍的蹩脚日语说

“我开动了。”

上学，放学，看着大家向各自的社团跑去，放学的路上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而我独自走着。看着桥下的湖水，突然有了想跳下去的欲望。但这念头转瞬即逝，下一秒我就忘记刚刚想了点什么。回到家，又是一套流程。妈妈告诉我今天黑尾叔叔不回家，她今天也要出去，让我记得热饭，照顾老人。我听了妈妈的话，做完作业就去热饭，做好回叫家里老人出来。这时比我大一岁的继兄也回家了。我们在餐桌前吃完饭，我准备回房间。这时黑尾铁朗叫住我，他扬起笑说

“x（名字），我们去找研磨玩吧。”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叫住我，所以下意识就要拒绝，但还没等话说出口，我的手就被黑尾抓住，他就将我往外拽，口中还念叨着我一直闷在家不好，要多出去活动活动。

我被拉到孤爪研磨的家门口，黑尾铁朗不知道从那里拿到钥匙。开门后，我依旧被拉着，快来到孤爪研磨房间时，孤爪研磨正好出房间。然后就是黑尾铁朗一手一个将我们拉去户外。哦，忘了还有不知道从那冒出的排球。

这一路上被拉着，除了一开始的不适应，剩下的唯于好奇。与黑尾家生活的这一年，我知道了黑尾家唯一的儿子喜欢排球，平时会早早上学参加排球部的训练。

黑尾铁朗拿起排球，一脸兴奋向孤爪研磨是今天在电视上看到……

他们说话我插不进去，他们没说一会，黑尾铁朗就拉起孤爪研磨打起排球。我在一旁全程观看。虽然这样在旁人看了怪无聊的，但我觉得看别人打排球还挺有意思。

天色渐渐暗沉，时候不早了，孤爪研磨这时也累的不行了。我们向家的方向走，孤爪研磨也许是太累了，一个人在后面慢慢走。而黑尾铁朗也有点累着了，汗淋湿了他的脸颊，微微喘气。他这时还时不时观察我的表情。我故意板着脸不让他看出点什么。

……

第二天的清晨还是如往常般，睁眼，下床，穿衣，刷牙，洗脸，来到餐厅吃早餐说我开动了。早上在餐桌上很难得的，我看到了黑尾铁朗。平时他会比我起的早很多，为了去参加社团活动。我好奇他为什么现在还正家，所以不动声色看他，不凑巧，我们视线相对，两人都有点尴尬。

吃完早餐后妈妈让我们一起上学。我们不在一个学校，因为沟通原因，我在一个语言学校学习。在路过孤爪研磨家门口时恰好看到他出门。我们三人并排走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气氛很安静。没过多久来到分岔路口。我与他们告别，独自走向学校。除开刚到日本那几天，这是第一次我感觉这条路的陌生。我什么也没想，就这样大脑空空的来到学校。上课的时候我听的很认真，因为我不喜欢这里，我觉得只要不是语言学校，那哪里都行。

下课后同学们都跟自己玩的好的在一块，我已经有在下课的时候一直发呆的准备了。但这时有一只手啪一下打在我的课桌上，我顺着手向上看，看到有三四个人围住我。她们脸上笑嘻嘻的，有人摸我的头发，有人摸我的肩膀。她们问我

“你，借我点钱花花。”

我认识她们，可能是看我好欺负吧，在前段时间她们缠上我。说是借钱，但从没还过，有时候是让我跑腿，她们几人还会凑一起说我弱懦。

她们瞧不起我。

起初我想过反抗，那一刻我对她们说

“不，我不要”

然后不知道是谁踹了我一脚，我被踹到地上，裙子因为惯性而掀开一个角。有点疼，但更多的是羞耻，因为是在教室，大家都在教室里，我们在发出的响声太大导致大家都齐刷刷看向这边。大家都沉默的看着。还有人说

“看，是白色的”

这一刻我感到绝望，心中情绪翻滚，眼泪在眼眶打转。现实里，有人把脚放在我的大腿上来回的碾……

从那次之后我就不敢反抗了，她们欺负我也欺负的更狠了。今天也许是心情好，只找我“借钱”但临走前还在吐槽说太少了，骂我穷鬼。

起初我也有跟老师讲，但老师看我是外国人很快就会敷衍过去。

放学回家的路上，我在心里默默的想还有多久毕业。还有两年，想到这不禁感到绝望。

回家后我竟然看到黑尾铁朗！我很震惊，看到孤爪研磨也在就更震惊了。因为平时他们都要参加社团活动。黑尾铁朗告诉我说他发现了个好玩的地方要带我去。没想到孤爪研磨也点头说是。我有点不知所措，只好僵硬的站在原地。黑尾铁朗看我没动作，就将我的书包放到沙发上，嘴巴里还嘀嘀咕咕，然后走向我，牵起我的手，把我想屋外拉。

我们到了一个桥下，这里有点脏，有不知道为什么而积起的小水坑，还有一些易拉罐散落在角落。桥底下感觉好阴暗。

“就是这里。”

黑尾铁朗这么说。我搞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这里，就跟我搞不明白他为什么最近都这么奇怪。是要跟我搞好关系吗？我觉得没必要，比较之前都这么过来了，也没什么不好。我想问出口，但是不敢。

可能是黑尾铁朗看出来了什么，他看着我笑的有点不怀好意。不，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他平时也这么笑。我实在搞不明白，脑内纠结成一片。

这时孤爪研磨面无表情的开口了

“主要是小黑有话想问你”

我把原本因为思考而低下的头抬起来，看着黑尾铁朗，看他要说什么。

我看到黑尾铁朗有点扭捏

“那个，就是，就是之前我回家看到你身上有伤。虽然你说了是摔的，但是我觉得不像是摔的。你 是不是受欺负了。”

他说话越来越流畅，到你的时候稍稍拖长语调。

我有点怔住，随机就想否认，因为我觉得丢人。但是我看着他认真的眼，摆头的动作渐渐停下。我不想欺骗他。我感到崩溃，顺机哭出来了。黑尾铁朗开始安慰我，嘴里说出安慰的话，但我根本听不清。我在那里哭，不知道哭了多久，感觉要到黄昏，我也哭累了。不知道怎么想的，我将我在学校遇到的事全盘托出。

虽然这里脏脏的，但这时的我也不介意。我坐在地上说话，他们就在旁边听着。等我说完时，他们的表情已经很臭了。

我有点被吓到。

隔天上学，到学校没多久，我就看到黑尾铁朗翘课带着他的小伙伴们来到我的学校找我。黑尾问我是谁欺负我，起初不敢指认，但我感到黑尾那坚定而有安全感的目光后，我缓缓抬手指认。

黑尾他们没有打人，而是把她们恐吓一番。这时老师也来了。

……

最后的结果是黑尾他们因为逃课而被口头批评。我被霸凌的事妈妈终于知道了。今天课是上不成了，妈妈就将我带回家，黑尾则是被黑尾叔叔带去学校，还有研磨他们。

在回家的路上妈妈一直很沉默，我不敢看她只好低头玩手指。

“她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欺负你的。”

妈妈开口的时候我就看向她，但她没低头直视前方，这让我看不清她的脸。

“就 是在三个月前。”

“那她们是怎么开始欺负你的。”

我刚说完妈妈立马开口，感觉语气开始急促……

我不太记得我后来说了什么，但我记得最后一句妈妈用很埋怨的语气说

“她们怎么不欺负别人只欺负你，而这个你跟老师说啊，跟老师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搞的大家都知道你被欺负别人，这样我很丢脸！”

妈妈越说越生气，之后都快变成在我耳边低吼。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感觉妈妈现在很讨厌我，这让我不敢跟着妈妈了。

“站在那里发什么呆，还不跟上。”

……

现在我基本都沟通已经不成问题，妈妈让我转到黑尾那个学校。

从此以后，我们三个会一起上下学。开始我总是很沉默，但和他们在一起慢慢的我好像开朗了一点。

有不想和他们分开的原因在，所以初中和高中我都是排球部的经理。

高中的某一天，我去体育馆比平时早。我来到体育馆感受早晨的空气，清晨天空的颜色，这让我感觉活着真好。我开始布置球网，因为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我布置的格外费力。花了好长时间，终于完工。之后我有些无所事事，不过不一会就有人来了。是黑尾和研磨。看研磨的黑眼圈，我猜他昨晚又熬夜了。这让我不自觉就开始唠叨。他居然说我像小黑！我自觉自己现在是甜美的元气少女。然后我开始气鼓鼓的跟研磨分辨。黑尾看我好像嫌弃他一样就也加入战局。不过最后变成我和黑尾斗嘴……

……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总感觉读高中的日子就在昨日。可现实是我现在大学都要毕业了。在我开始打工后我就离开黑尾家在外面租房子住。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在那我总会想到小时候在语言学校被欺负。还有妈妈对我的态度一直让我困惑，时好时坏。不过因为有黑尾，所以我才能熬到现在。

刚上高中那会正是懵懂的时候，那会我总思考我对黑尾的感情。一开始我坚定认为我对他是兄妹之情，是好朋友。但一天的午后我去高二找他，看到他以为前一天和研磨一起看排球比赛看太晚，今天犯困在课桌趴着睡。我还记得夏日的炎热的风和天空洒下如火般的光，金灿灿。我能看清黑尾的睫毛。很长。我觉得心扑通扑通跳的不正常。

我以为我生病了，以为是绝症我谁也没敢说，去了一趟医院。结果大病没有是小毛病不少。让我松了一口气。因为我前段时间的提心吊胆被黑尾发现了，在他追问后我向他说出时情。不知怎么的我撒了个谎，我说是因为最近肚子疼。不出意外我被黑尾笑话了。再和刚认识的同桌聊天时我说到这件事，当然，我没说是黑尾。他说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喜欢一个人脸红心跳很正常的。还和问我是谁。

大家都好八卦啊，我在心里感叹。我的同桌和别人说过后有好多人都问我喜欢谁，到后面排球部的人也知道了。然后那几天我感觉他们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有一种看要出嫁女儿的既视感。

最后是黑尾忍不住问我喜欢谁。我没敢说我喜欢他而是含糊过去。见我不说，黑尾还用忍不住笑意神情做伤心状。

不太记得当时的感觉了，唯一记得的是当时我很不开心。因为黑尾以为我有喜欢的人高兴，而不开心。

长大后我们都有了各自的生活，黑尾你因为工作要世界各地到处跑，到现在都没结婚。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