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站在游轮的甲板上，斜靠着栏杆，艾格妮丝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唉声叹气。
“说实话，我觉得他看出来了。”艾格妮丝把一捧面包屑撒进海里，完全不顾下面究竟有没有鱼类来吃。
“看出来还能怎么样，”皮埃尔瞥她一眼，“说不定会以为是我和他妻子发生了不伦的恋情。”他伸出手来揉妹妹的脑袋，“别想太多。他怎么想也不能觉得你和他妻子有什么吧。”
“事实上，你和他妻子也没什么。”皮埃尔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实话。“我原先也没以为你们有什么，现在我证实了自己的看法。”
艾格妮丝沉默了许久之后开口：“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哥哥。坦诚地说，我爱她，但很显然，她对我毫无这种感情。刚才一路上我也在想，我为什么会觉得我和她是有可能的呢？她有丈夫，有孩子，她来到咱们家教导我是为了谋生，以便提升她丈夫和孩子的生活水平，而并不因为我在这里。”艾格妮丝盯着远处的一座灯塔，“她教导我，却和我毫无关系。她教导我仅仅因为母亲给她钱。如果别的人给她钱，她也一样教导她们。”
“不幸的恋爱使你一下子聪明起来了，艾格妮丝。”
“……谢谢啊。”艾格妮丝趴在栏杆上，下半张脸因为挤压而显得像个包子。“可是我还是好爱她呀。”
“聪明了但是没有完全聪明。”皮埃尔点评道。
“爱情里的人没办法聪明。但即使不聪明，我仍能学会三角函数。”
“是，你甚至还能和我谈社会主义的道理呢。爱情给人带来的盲目又不是在这些方面，你自己明白。”
“我想吃牡蛎，社会主义有牡蛎吃吗？”艾格妮丝顾左右而言他。
皮埃尔看了她几秒，无奈地笑了。他起身走向小贩。
12
“大海真好。”艾格妮丝把牡蛎吸进嘴里，然后把壳子丢进大海。
皮埃尔斜她一眼，递上手边的牡蛎，“是是是，对对对，吃吃吃。”
“你也吃啊，”艾格妮丝把半打牡蛎推到哥哥面前，“趁着还没回家，赶紧吃。回了家之后说不定就没有晚饭了。”
皮埃尔想到回家之后可能面对的严酷惩罚，暗自叹了一口气。“母亲被你气得发疯真不是没有道理的。”
“有道理也最好不要气得发疯。”
“说的也是。”
“你说，我该怎么面对亨伯特女士呢？”艾格妮丝又吞下一只牡蛎，“我的追求好像没有意义，但我又实在爱她。”
“对于不爱你的人而言，你的追求只会给人家带来困扰。我劝你最好是不动声色，如果你还想和她长久地相处的话。顺便说一句，对于今天把爱挂在嘴边的你，我觉得你的爱意已经有所消退了。”
“是吗，我没感觉。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喜欢一个也喜欢自己的人是什么感觉？”
皮埃尔决定皮一下：“如果你从现在开始喜欢你哥哥我，大概你就能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艾格妮丝皱起眉头，嫌恶地看了他一眼：“我听说亨伯特女士的丈夫是个医生。”
“所以呢？”
“你要让他给你看看骨科吗？”
“……不必，好意我心领了。”皮埃尔从来没有这样希望妹妹闭上嘴过。
“回去之后你打算怎么说？”皮埃尔找到了一个转移注意力的好话题。
“还能怎么说，就说我想去看看老师，拐你出来的喽。”
“不能编得更热爱学习一点吗，这样母亲肯定以为你是为了出去玩。”
“没差别，”艾格妮丝无奈地摊手，“可能去看老师不会被理解成想出去玩，但是坐着火车去看老师，在游轮上晃晃悠悠好几天不回家，一定会被理解成想出去玩的。事实上，咱们现在也真的在玩啊。”
“也对哦。”对话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所以好好看看大海吧。等咱们回了家之后，说不定又要多久才能看到它。”艾格妮丝抻了抻胳膊。
“我总觉得，好像大海才是你的初恋。”皮埃厄疑惑地说，“你爱上大海的速度可比你爱上女教师的速度快多了。”
“那当然，我对大海可是一见钟情。”艾格妮丝朗然一笑。
嘁，突然这么有魅力。皮埃尔在心里吐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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