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

楚涟被提起来脑子嗡嗡的，太快了，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手里的书已经没了。他只记得在那一瞬间凌湘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我是听课的。”

他抬起头，看向凌湘，凌湘正跟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依旧冷脸坐在座位上，做刚抢过来的语文练习题，旁边是目瞪口呆似僵尸一动不动的许凯。楚涟这才发现自己还回味了一下那句话，赶紧回神，嗯……感觉怪怪的。

他走过去，揉了揉被抓过的手腕，有点疼。随后一巴掌拍醒了“僵尸”：“喂，愣着干什么？下节英语课，你作业写完了？单词背了？啥都会了？”

许凯又被这三连问给问蒙了：

“啊……啊哦……没…还没。”

“那快点啊，还愣着呢。”

“哦……”

许凯挠挠脑袋，不明所以地坐下打开书，他只记得刚才好像看见了凌湘在打架，好像…还赢‘了？

楚涟尴尬地坐下，抿了抿嘴，这时窗外飞进来一只纯白的小蝴蝶，它飞得很不稳当，忽上忽下，像朦胧阳光中的一片素雪，盎然灵动美得像只精灵，正好落在了凌湘的桌子上，它颤动了两下，这时楚涟发现它少了一小截翅膀，他正想轻轻的把她抬过来，蝴蝶忽然间就没了生息，静静地停在桌上。

它死了。

楚涟的呼吸停了一瞬，他眨眨眼，想把它送到户外湿软的泥土里。突然横插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他把它抬起来，动作轻到不可思议地放到窗沿上，那里还有一只纯黑色的小蝴蝶，它固执的停留在窗口，充满急切和渴望地看着凌湘手里的白蝴蝶尸体，等它被放下来的时候，黑蝴蝶往那里扑棱了两下翅膀，有一种想过去但不愿看到事实，被迫接受事实的感觉。

但它还是肃慢地飞过去了，它在尸体旁边停顿了两秒，翅膀耷拉下来，似在不舍和哭泣。突然它动了起来，一直用翅膀努力地想把白蝴蝶驮起来，但楚涟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蝴蝶是软脊椎动物，是无法通过自身的力量将其它蝴蝶抬起来的。

楚涟看得不忍心，伸手将白蝴蝶扶起来放在手心上，飞快但很平稳地跑下楼，拔开窗户下一片温润褐黑的泥土，轻轻地埋进去，再盖上松软的黑土，这过程中黑蝴蝶一直跟着他，这时正在尸体上方泥土上盘旋，像在默哀。楚涟看着小土堆想了一会儿，又插了一朵小白花，像白蝴蝶一样纯洁美丽，在微风中荡漾不停。

楚涟收拾完坐回教室，凌湘没有下楼，表情淡淡地，看楚涟回来，开口问：

“埋了？”

“嗯。”

楚涟不自在地捏捏手，一方面觉得凌湘很冷血，一方也想问一个问题：

“嗯……你说，它们是什么关系啊？…”

凌湘微握了一下手，空虚得又松开，没人看见

“朋友”

“哦…”

楚涟没有再理凌湘，上课铃响他也没有听见，思绪逐渐飘远，

它俩是朋友……吗？

但不管是朋友还是别的什么

他都希望它们能永远在一起

不论发生什么

永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