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水染着鲜血的红溢出浴缸，水滴砸在地上溅起水花，像窗外绽放的烟花，绚烂的，短暂的。
祝余浸在水里，被水打湿的衬衫紧贴着祝余白皙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肌肤上。
祝余的左手搁在浴缸边缘上，鲜血一点一滴地在他的小臂处流淌成河，视野里是一片红色。
他最讨厌红色了。
感受着身体里的生机慢慢抽离，心脏一抽一抽地跳动着。祝余偏头望向窗外，烟火的光影印在他的脸庞，眼中雾气氤氲着盘旋着。
这么美的烟花是为谁放的呢？
肯定不是我。祝余心想。
终于祝余还是忍不住侧着头抽噎，任泪水顺着他的鼻梁汇聚在鼻尖，颤颤的。
“这么可怜啊，爱哭鬼”
空气中忽然传来一道无奈又带着不明情绪的声音。
祝余整个人都呆愣在那了，这声音他熟悉又陌生，这是……他的声音？又好像不是，这声音比他的多了分清冷少了分温柔。
祝余转瞬又恢复正常，心里默默想着，原来失血过多会产生幻觉的吗？
可下一秒好像有人曲着手指勾下他鼻尖的泪。
鼻尖的触感让祝余明白这不是幻觉，可眼前却不见人影。
祝余扯着长时间没说话而变得嘶哑的嗓子开口：“你……你是谁？我为什么看不见你？”
话音刚落，祝余感觉周围的雾气闪着光在身前流淌，慢慢凝聚成一具男人的躯体，宽大而厚实的躯体，和他如出一辙的面庞，却更显成熟冷峻。
“我就是你啊，小可怜。”
祝余觉得他真的疯了，祝余居然觉得这人说话带着一丝宠溺和心疼。
人到生与死的边缘，总是变得异常冷静。
这么荒谬的情景出现在眼前，他只是默然，静静地看着一切。
“我是28岁的你，”男人低头和他对视，突然发笑又坚定地说“阎王爷看你不想收你，于是那老头派我来收你的。”
祝余愣了一秒，然后颤着肩膀笑了起来。
笑了没一会就停下了。
祝余本就没什么力气，刚才笑那一会已经几乎透支了他的身体，他整个人脱力地望着天花板，眼眶盘旋的泪也失力般砸下。
男人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脸上带着笑却神情不明。
“你叫什么名字？”祝余突然发问。
男人似乎被这个问题逗笑了，笑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叫什么我就叫什么呗。”
“我不要，这样叫你太别扭了，”祝余说，“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好啊，那我叫什么？”男人看着祝余认真的神情想了会说道。
祝余无言半晌。
“祝予安。”祝余的声音轻轻的，好似下一秒就随风而去了，“祝予安，怎么样？”
祝予安看着眼睛亮亮望着他的破碎小人，“余安？你那个余？”
祝余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伸出右手颤颤巍巍地抓住祝予安搭在浴缸的手，纤细的手指在祝予安带着薄茧的手掌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予”这个字。
祝予安反应过来了，低头看着手心。
“予安啊。”
祝予安突然低头看表，等到分钟转到十二点，附身凑到祝余面前。
祝余神情紧张了一瞬。
祝予安低头在祝余额头落下一枚吻，一触即开，低声道：“生日快乐，小寿星。
“别再做傻事了，
“还有，谢谢你，这个名字我很喜欢。
“时间快到了，我们还会再见的。”
祝余忽然感觉意识在一点一点地抽离，完全失去意识前祝余还在胡乱地想。
是梦吗？
可是这是八岁之后再次听到这声久违的祝福。
是梦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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