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开

【山合清 （饭店）内:】

轻柔的音乐悠悠飘荡， 桌上咖啡的热气模糊了视线。

江母坐在他对面， 面色不虞， 温度一度下降， 直至冰点。

江木的手在桌下不安地搅动着， 面上依旧是从容自若

江母你就非他不可了是吗！

江母我养你这么多年，

江母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江母是觉得自己终于长大了是吗？

江母连妈妈的话都不听了！

一字一句， 犹如锋利的刀刃， 刺入耳膜。 江木下意识地紧握双拳， 即便这样的逼问早已不是第一次， 但他依旧 难以适应， 内心深处的不安随着话语的落下而 愈发浓重。

江木可是妈妈…

江木是您先不要我的啊…

幼时的江木小小一只， 他不明白为何父亲周围总是萦绕着一圈白雾， 沉默不语， 而母亲则日复一日地沉浸在泪水之中。

每当他试图靠近， 想要为母亲擦干脸上的泪痕时， 却总被从屋内飞出的 花瓶或瓷杯阻隔在外。

他懵懵懂懂， 只能无助地听着母亲的呼喊， 以及父亲离去时那重重的摔门声， 回响在空荡荡的走廊。

再后来，

夜幕低垂， 小江木结束了一天的小学课程， 抱着比脸还大的书包回到了家中。包里面是小朋友送的零食， 他想带给妈妈， 让她别哭

一进门， 便见母亲在厨房中忙碌，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而温馨的气息。

母亲 久违的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般照进他的心田， 就连一向严肃的父亲眼中也泛起了少见的温柔。

这一刻， 幸福仿佛凝固在时间的缝隙里， 让小江木的心中溢满了难以言喻的喜悦。

饭后母亲缓缓地推出一只行李箱， 笑容中带着几分不舍， 眼眶微红地请求江木让她离开这里， 突如其来的话令小江木心头一紧。

他伸出小手轻轻拉了拉妈妈的裤角， 眼中闪烁着晶亮的光芒， 仰头望着她，声音软糯稚嫩， 却不可忽视的多了些许不安:

江木妈妈~

江木木木给你带了好吃的！

江木妈妈不要走~

回应他的是母亲那张交织着泪水与笑容的脸庞， 以及她那毅然决然的背影。

江母你胡说什么呢！

江母你是我儿子！

江母我怎么可能不关心你！

江木僵硬的身子开始微微颤动， 手无力垂下。 望着为自己辩解的母亲， 他心口一窒， 刹那间， 所有的委屈如潮水般涌上。

江木妈妈

江木爸爸他同意了

江木还有外公外婆他们，

江木他们都同意了

他哽咽着， 声音断断续续， 眼前的少年与记忆中那小小的身影悄然重合， 一如多年前的那个瞬间。

“妈妈， 你不要我了吗？/ 求求你了…”

江清月再无言语， 她看着江木， 少年多年积压的委屈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 尽数倾泻而出。

她心中满是苦涩， 迟钝地意识到，作为一个母亲， 自己竟是如此的不称职。

头上传来的触感， 属于母亲怀抱独有的温暖， 迟到了十多年，在今年的寒露，终于再度被真切地感受到。

寒露至， 雁南翔， 秋收秋种，山间红枫如火。

在冬日的寒意悄然逼近之前， 温暖与爱意已先一步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