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怜端坐不语
若邪在他手上静静缠卷着,蓄势待发,只要这人流露出一丝杀气,它便会立刻十倍的换回去,谁知,他没等来突如其来的发难和杀意,却等到了别的东西,花轿的帘子被微微挑起,透过鲜红盖头下的缝隙,谢怜看到,来人对他伸出了一只手,指节分明,第三指系着一道红线,在修长而苍白的手上,仿佛一缕明艳的缘结
给,还是不给?
良久,鬼使神差的谢怜伸出了手
他站起身来,要去撩开帘子下轿,对方却已先一步,为他挑起了红帘。来人握住了他的手,却并未握得太紧,仿佛是怕捏痛了他,竟是给人一种小心翼翼的错觉。谢怜低着头,由他牵着,慢慢出了轿子,眼下瞥见脚下横着一匹被若邪绫绞死的狼尸,心念微转,脚下微微一绊,一声惊喘,向前倒去,来人立刻反手一扶,接住了他。
这一扶,谢怜也是反手一握,只觉到了什么冰冷冷的事物,原来,来人手上带着一双银护腕。谢怜突然想起了受伤的我,那奄奄一息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我真的不是装的,身体弱,又廋,这几百年活下来苦了我了,从小以来我还有一个病:受伤总是要大半月才能好起来,大一点的伤就好几个月,我讨厌打架也讨厌受伤。这时,谢怜忽然听到了一个极为轻灵的叮叮声,正当他在琢磨这是什么声音时,四下忽然转来阵阵野兽压抑的低哮,是野狼!
谁知,谢怜还没有任何动作,那牵着着他的人却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仿佛是在安抚。谢怜微微一怔,而那阵阵低哮已经压了下去,再仔细一听,这些野狼,并不是在低哮,而是在呜咽,那分明是一种野兽恐惧到了极致、动弹不得、垂死挣扎时的呜咽,他对来者更加好奇了,真想直接掀开盖头看了一眼再说。另一边,南风和扶摇很苦恼,该咋整啊,脱下我的衣服敷药吗?这不就相当于猥琐男吗,突然想起小萤姑娘,但是人又找不到,只好自己办了,我看着这两人给他们了一记白眼,道:“我又不是晕了,把绷带给我,我自己去后殿弄”扶摇刚想开口但是又没想到理由来说,只好悻悻闭嘴,南风把绷带给了我之后,拉着扶摇出了南阳殿。
一炷香之后,我换了一身衣服,按我这受伤程度没两个月好不了了,我想到这个就黑了脸。谢怜听着来者的脚步声,漫不经心,带着轻快,正当他兀自思量之际,忽然,地上一样白森森的东西闯入了他的眼帘。那是一颗头盖骨,谢怜脚下凝滞了片刻,他一眼看出来了这个有问题,这分明是法阵的一角。可是这个少年一脚踩下去,没错!一脚踩下去!然后他仿佛什么都没有感觉一般漠然地踩着这堆齑粉走了过去
......
哈哈,好强大。这时少年脚步一顿,是不是要有所动作了,不过只是停留了片刻,便继续引他前行,走了两步,上方忽然传来“滴答滴答”之声,打在伞面上面,刚刚方才是在撑伞啊,虽然不合时宜,谢怜心中也忍不住称赞他真体贴,但心里还是颇为奇怪:“是下雨了吗”不知是不是因为方才在山中进行了异常厮杀,冷冷的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斯情斯景,鬼魅至极。但少年一手牵着他,一手撑伞,缓缓前行。那雨来得奇,去得也奇,雨声渐渐消失,少年也驻足立定,似乎收起了伞,同时也收起了收,向谢怜走近了一步,那一路上牵着他的那一只手,轻轻执了盖头的一角,缓缓向上挑起,谢怜一路上都在等这一刻,派出若邪,绫动!
他本意先发制人,谁知那少年化成千只银蝶,虽然说还是不合时宜吧。好一会,谢怜才回过神来,想:“那是不是鬼新郎?”他总觉得不像,若不是,他为何来劫花轿?越想越奇怪,最后干脆不想了,他看见远处有一座武神殿。果然,大门上上顶三个金刚铁骨的大字“明光庙”!为何明光庙会藏在深山中?谢怜推开大门,一股怪味扑面而来,不是多年无人的灰气,而是一股淡淡的腐臭味。谢怜反手掩上大门,迈入庙中。大殿中供着一尊武神像,面目英俊,没有问题,于是谢怜转到大殿后,这一转,他就定住了。
一群身穿大红嫁衣,盖着头盖的女子,直挺挺地站在他面前,那股淡淡的腐臭味正是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谢怜一手拿着两张符,一个一个数过去,一,二,三......一直数到十七,正是那在与君山一带失踪的十七位新娘!
看来他找对地方了,这就是鬼新郎的老巢。鲜红盖头下是一张惨白的脸,被黯淡的月光一照,甚是恐怖。这满屋子的新娘都是面带笑容,身穿喜服。谢怜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小儿所唱的的诡异歌谣:“新嫁娘,新嫁娘,红花轿上新嫁娘......泪汪汪,过山岗,盖头下莫把笑扬......”突然,他听见庙外有奇怪的声音,不管是人还是什么东西,先藏起来,后殿没门,也无处藏身,只好把红盖头一盖,就站在了一排新娘的队伍里。若只有三五具尸体还真不好躲,但是这里有十七具尸体,他赌鬼新郎不会一个一个数。他刚刚站进去,便听见那怪声“咚咚”的“走”过来
谢怜心想道:“这究竟是什么声音?脚步声?有什么东西的脚步声是这样的?”反正不是那位少年的,那少年可是从容惬意得很,这时候谢怜想到了一个破绽,暗呼不妙。他怎么就忘记了,这里的尸体全是女性,可他却是男性,虽一眼看不出人多了,但是这一群尸体中有个人特别高还是能一眼看出来的,可转念一想,谢怜又稳住了。他虽高于女子,但是这些新娘盛装打扮,恐怕也不比他矮,他也未必惹眼。这么想着,他听见“刷拉”的一声,距离他两丈远,过了片刻,又是“刷拉”一声,这次,离他近了一点,谢怜突然反应过来这鬼新郎在干什么了,它正在一个一个掀开新娘的盖头,一个一个地检查尸体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