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云轩槿和云时溪就没见过面。
云哲后来去问了几个逃兵,得到的答复都是云时溪带头。虽然之前云时溪再三叮嘱他们把锅推到云轩槿身上,但之前云时溪保命求自己让他们误会成懦弱抛弃同伴,在云哲和云卷各位高宗面前,他们不敢造次。
云哲还了云轩槿一个清白,但是云轩槿并不开心。他不想再去看一眼云时溪,命运什么的,他也不想干涉。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人生不会再和这位曾经的故友有任何联系,但是云哲此时的出现让事情不一样了。
云哲对这件事情很生气。他说根据家规,这种人要被处死,后代永世不得踏入云门。云家有过这样的先例。
但云轩槿从小心地仁慈,他觉得这样浪费一个人生命是很可笑的行为。他独自一人向云哲请命,希望他能够放过云时溪。
云哲你的意思是,你想放过一个叛徒?他把过错推到你身上,无论怎么说都是一个可耻的行为。
云轩槿但这么浪费一条生命也很可耻。更何况现在各家局势复杂,我们云家更需要大众的力量。
云哲槿儿,我知道他是你的挚友,但他如今已经做出了这等对不起祖宗的事情,你还能放过他吗?
云轩槿他不光是我的朋友,也是一个人。如果因为这种事情就赐死,那么在这种各家之间复杂的局势里我们并不能取得民心上的优势。
云哲……我知道了。云家的规矩确实严苛了些,你父亲我小时候也想着锐意进取,但最后还是让云家某些封建糟粕禁锢住了思想。你回去吧,我会好好想想。
云轩槿愿父亲好好思考,如果能做出正确的抉择那是更好的。
云哲嗯。有情况了,我会告诉你。
后来云哲来他寝宫告诉他,云家各位长老决定大赦云时溪,将他驱逐出云家,但争取了他自己能够活着。云轩槿听到这个消息没有任何反应。
他救了他,单纯是因为觉得云时溪罪不至死,而且又念及一丝丝的故友情分,但心里还是恨他。
过了一两天,他去监狱里找了即将出狱的云时溪。云时溪身上戴着枯桎,头朝下闭着眼睛。云轩槿敲了敲旁边的铁栏杆,才发现他是故意不理别人。
云轩槿过几天,你就可以出去了。
云时溪知道啊,怎么会不知道呢。
云时溪还是把头低着,让人看不清他的五官。
云时溪是不是你搞得?
云轩槿是。
云时溪很好奇啊,你为什么要帮我说话呢?为了你自己?
云轩槿我把你救出去对我本人没有任何有利的影响。我救你,单纯是觉得你罪不至死。
云时溪如果我出去之后投靠了你的敌人呢?
云轩槿那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云时溪现在和之前那副懦弱胆小可怜无助的样子截然不同。现在的他,阴险狡诈,嘴角总是露出邪恶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云时溪所以呢?你不怕我去跟你们的敌人说清楚你们的状况吗?
云轩槿不怕。无论是之前现在还是未来,我们都不会怕。
云时溪很有骨气啊小子。
云时溪“呵呵”地笑着,头低着看向地面。
云时溪总是忘记我比你大了。当初那次大典,你只要不选我,我也不会成为现在这样。还要多亏了你,让我发现我性格中这么阴暗的一面。
云轩槿你的阴暗与我无关,无论是谁通过正规渠道赢了你,结果都是一样的。
云时溪大哲学家,和你那个跟我苦口婆心说了半天的云哲父亲一样。
云时溪抬头,脸上全是污渍,眼睛里一片通红。
云时溪真搞不懂你们云家人。
云轩槿云时溪,从今往后,你与我,与云家再无瓜葛。
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云轩槿心里“咯噔”一下。或许还是念及了老友情分吧,总是理解不了他所做的一切。
云时溪缓缓低头,眼神中毫无思绪流淌,平静的可怕。他低着头,头发乱糟糟,衣服也破破烂烂,似乎心里也很纠结。
云时溪云轩槿,我也理解不了我自己的所作所为,但我知道我应该做什么。在我看来我这样是对的,我不该嫁祸给你,但我不会为起义而后悔。
云轩槿你总有一天后悔。日子很长,你终究会明白自己做了些什么。
云时溪好了,你也该走了。我走的那天,会不会是大雪啊?
云轩槿没有和他搭腔,独自出去了。
此时正是秋天,按理说不应该有大雪。云时溪离开云家的那一天,云轩槿没有去送行,也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去街上咒骂他,只是静静地登上他们俩经常爬上去的那座塔,看着他的马车消失在远方。
那一天的雪很大很大,本身不应该有的。云轩槿站在那座塔上,看着马车坠入一片洁白,自己的肩头落满白雪,再看着马车消失在大山深处。
木槿花生长在时间溪流旁边,但不是所有时间都会为木槿花而流逝。这段故友,也算是真正过去了。
这几天,几个人在城中帮忙,在鲜花节上帮忙搬东西,摆花束,跟邻居们一起做特色小吃,帮助建造花神像,还给花神像的重建工作捐了一笔钱。不久之后京城的调查信回来了,随信附赠了这一段故事。
苏折柳低头看了很久,末了看向云轩槿。
苏折柳这上面还写了云时溪离开云家后的下落。
江景城云时溪离开之后,先是到了深山里苦行修炼,但很快出山,投靠启成门。他应该和启成门说了不少东西,其中包括你的技法,云家的技法和一些他知道的信息。
云轩槿无所谓。他不会云家的秘术。
苏折柳那你不害怕吗?
云轩槿一介草芥之辈,有什么好害怕的。
江景城这些信息都是谢柳门的人从云箭门得来的信息。他们去见了云哲,很多信息是云哲和他们说的。
云轩槿好。
云时溪一直待在村中的监狱里。云轩槿认出他后再也没有看过他,只是偶尔听着关于他的传闻。
风起京城内,云过槿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