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吧,也就有个温饱,粗活脏活都要做,安文跟在他身边,一起做事,起码有饭吃。白天他们是小奴隶,夜里他俩偷偷练功,互相鼓励切磋。
安文还是2年后才知道,这个大他3岁的大哥哥,竟然是南昌侯嫡世子,他之前还以为是哪个管事的下人犯了错,把孩子扔在这里的。
他们还是干着不起眼的活,至少在外人眼里如此,殊不知,盛南斐每晚都带着安文偷偷潜进敌方阵营杀人。
一开始两人合伙杀一个都费劲,到后来一人杀一个,一人杀两个、三个,次数多了,他们武艺渐长,身手敏捷。而敌方以为闹鬼,加强戒备。
真正改变现状的,是盛南斐十六岁这年,杀了敌方将领,提着对方的人头回来。两个少年一身血迹出现,任凭什么都掩盖不住他们底子里的狂傲凶戾。
也就这时,他们才发现,少年已然变成孔武有力,城府极深的男人。盛南斐不单杀了对方将领,还杀了同阵营的将军,取而代之。
他成了将军后,重新整理南疆军队,日夜操兵训练。几年时间,收复不少被侵略的边城,声望很高,很受百姓欢迎。
只一点不好,消息秘密传回南昌侯某人手中时,她气得发疯,想尽法子暗里克扣下极多的军饷,让这支替朝廷卖命的战士,月银减半,温饱难解。
盛南斐也不慌,开垦蛮土种粮食,什么收获高种什么,能填饱肚子足矣。
说到这里,安文长长的叹了口气,很快又振奋起来,“日子是清苦一些,但是我们在军营的日子还算过得去,主子待我们很好的。”
婉宁默了许久,心中复杂。
她知道盛南斐从小背负灾星骂名被逐出家门历练,想着他不过是过得苦一点,不曾想还有这样经历。小孩童一步一步走上将军之位,当真让人钦佩。
婉宁想不通一事,问:“他庶母一介后宅女子,如今他已经是明宸将军,为何不撕破脸,跟他父亲说明。”
说起这个,安文不顾场合呸了一声,怒骂:“那个女人狡猾如蛇,你别看她柔柔弱弱女子,也不知使了什么计让老候爷对她言听计从。她找来的神婆子说主子是灾星,他立马就扔主子来南疆,这么多年,从未过问一句!她克扣主子俸禄,她跟候爷说男人都要历练,候爷听就同意了,反正她说什么,候爷听什么。”
“真是够邪门的,灌迷魂汤了不成!”
说得口干舌燥之际,婉宁给他递了水囊过去,安文饮了一大口,接着说。
“我也曾这样问过主子,为何不把人收拾了,主子却说让她活蹦乱跳不用管。我觉得吧,主子是懒得搭理她浪费时间,况且我们现在已经熬出头了,天高皇帝远,我们在南疆这边挺好的。”
婉宁听得闷闷的,那个高大魁梧的他,竟有如此不堪的过去。
两日后,终于到达南疆军营,盛南斐的将军府就在旁边,离得不过数十米远。说是将军府,婉宁抬眼望去,不过是破烂的一座府邸罢了,门前的柱子红漆都快掉光了。
不过屋檐挂着突兀的红灯笼,以及聚集的人群是怎么回事?
原来,因着之前她受伤阻了不少时日路程,盛南斐的封号和将军铠甲早几日被快马加鞭送到了将军府,圣旨由公公口谕重新宣读一番,自此南疆人民都知道,盛南斐被封明宸将军,还娶了陛下爱女婉宁公主。
府里两个下人高兴,私自掏腰包买了红灯笼挂上,喜庆喜庆,那些人则是从街上听闻,跑来看热闹的。
婉宁不喜被人评头论足,在安文的提议下从后门进了。
府邸小得可怜,只有两个院子,一个名为南园,一个叫静园,安文把人带进南园,让梅香四处走动走动熟悉地方,他则赶去军营报到。
南园里景象莫名让婉宁熟悉,这里就跟南昌侯府,盛南斐儿时的院子一般无二,一样的破败,一样的寒碜,倒是打理得干净。
人穷,屋穷,婉宁苦笑着,该说不说她运气使然,来之前把所有东西换成银票,不然指望她的驸马,别说锦衣玉食,用安文的意思是,吃口肉都难。
梅香出去转了转,很快又回来了,院子太小,实在没什么好看的。索性回来服侍夫人更衣沐浴休息。
府里两个下人都是男丁,听得夫人来府了,高兴得手舞足蹈,一人在大门守着,一人来到院前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梅香初来乍到,恨不得有个人搭把手,让人烧水准备吃食。
婉宁招人来问话,得知盛南斐两日前回来过一次,之后再不见如影,不知去了何处。
赶路大半月,人憔悴不堪,婉宁实属累得紧,吃了点东西后,回房打量今后的住处。
天色暗了,南疆气候好似比燕京更冷,入了夜之久,屋里都生着寒气,直往身上窜。屋内有些拥挤,床榻在左,上头有两床被褥。书案在右,书具层层叠叠,摆满了整个桌子,一屋两用啊!
这穷得,史无前例了。
婉宁往床榻坐着,梅香拿了暖炉进来,“夫人,府里炭火不够,你先拿着暖暖手,婢子去外头买。”
“明日再去吧,太晚了铺子该关门了。”婉宁把手放在暖炉边,不一会儿,手心暖洋洋的。
梅香把包袱打开,拿出针线对着烛光穿线,十几日奔波,夫人衣裳有好几处破了,她得把衣服补好,省得明日没法穿。
婉宁在一旁默默看着,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婉宁眼皮子沉重,想要叫梅香休息,突然一股异香传入她鼻息,她一怔,这味道…
刚想提醒梅香屏住呼吸,却听扑通一声,梅香身子软软倒了下去。
婉宁心下一紧,撑着几分清醒,匆匆把桌上的剪子放入袖中,再顾不得其它,眼一翻,人往床榻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