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昌河“泡便是了。”
苏昌河在茶桌边,伸手提起桌上的茶壶,正准备去接水,结果被景音拦了下来。
景音示意他把茶壶放在桌上,随后挑起壶盖,伸手一指,储物戒中存储的山泉水就源源不断的注入进去。
这是无涯山上的雪融化后流下来的山泉水,清冽甘甜,最适泡茶。
接着,她又打了个响指,烧水的炉子便着了炭火,将茶壶放置在炉子上,不一会就咕噜噜的冒出泡。
蒸发出的山泉水的味道似雾凇,蒙蒙的水雾把两个人的记忆都勾回了无涯山。
再拔茶盏放好,投入茶叶,倒入刚煮开的热水,一阵茶香随即在茶室间弥漫开来,温暖柔和的茶香又把二人从无涯山上的融雪中拉了回来,立在了茶室里。
苏昌河和景音都从茶案上抬头,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忽地卷上来一股恍如隔世的感觉,像是约定了来世的眷侣终于见了面,说不出的宿命感都在此刻的眼神交汇之间。
景音(微笑着,喃喃开口说到)“感觉我们好像不止现在。”
苏昌河“当然不止。”
苏昌河顺手倒掉了洗茶的茶汤,茶台上的茶宠被热水洗去了土色,亮出了里面的琉璃纹样,原来是一只玳瑁锦鲤。
再添新水,茶汤清亮亮的,透着白的黄绿色。
苏昌河(把茶汤滤了出来,倒了两杯茶,递一杯给景音)“我们还有过去和未来,长久到不知数的以后。”
景音(欣然一笑,接过了茶杯)“敬将来。”
话音落,抬起手中的茶杯,一抿而尽。
清新淡雅的茶香在唇齿间泛开,似乎还尝到了一丝与苏昌河相似的味道。
苏昌河也抬手抿了一口,结果刚抬眼就读到了景音心里的想法,面上不动声色的压了下去,但心脏跳动频率可从不会骗人。
他不该怀疑景音的这一份真心的,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到现在心中的所思所想,无一不是毫无保留的她自己。
苏昌河原本觉得他最信任的人有也仅有苏暮雨,一起并肩作战过命的交情,对苏暮雨,苏昌河从不疑有他,到现在,或许苏暮雨在他心里的位置要往后让一让了。
想到这里,他又举起茶杯,以手挡住脸,抬眼看面前的景音,看样子她很满意在这里喝到的茶,美滋滋的砸吧嘴,意犹未尽的把茶杯放到了茶台上,在景音要把目光转过来之前,他垂下眼,将手里的茶水也一饮而尽。
在二人都没注意的地方,他们的行为举止已经越来越像对方了,不管是行为举止,还是所思所想,或许是因为一起练功,或许是因为一起生活,又或许是牵上了命运的红线,谁知道呢。
景音(抬头望向那一旁的楼梯,提议道)“昌河,再喝一盏我们到上边的阁楼去看看吧。”
苏昌河也顺着景音的视线看去,那阁楼之上有些黑黢黢的,看不清里面的样子,也好奇了不少。
苏昌河“好。”
说完,又添了一盏热水,第二泡的茶比第一泡泡得稍微久一些,更深层的树苦香味被勾了出来,但这一盏茶景音喝得没那么仔细,只粗略的尝到了茶味,顺带解了口渴,然后就坐在茶桌前,对着阁楼里探头探脑的,像是椅子上长了刺一样坐不住。
瞧见这样的景音,苏昌河倒也觉得有趣,痴痴的望,直到景音一回头,他才惊觉回过神来,捏着茶杯沿的手都烫得微微发红。
景音“在看什么呢?”
景音腮帮子一鼓,对看见她着急但是又拖拖拉拉的苏昌河有些不满,真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让她这样焦急。
苏昌河(抿掉了茶,把杯底的茶叶渣子连同剩的茶汤一倒,杯子扣在了桌面上说)“对不起,走神了。”
走神是因为看你,让你焦急也是有意为之。
这有些无聊和幼稚的念头,是苏昌河过去不曾有过的,反正他很多时候,碰上了景音就会变得奇怪,要说原因他也说不出来,总不能说是景音害的吧。
带着这样的烦恼,他从茶桌前站起身,走到了景音身侧,傍着她的椅子,摸了摸她的脑袋,半蹲下凑到她面前,用有些低沉的声音轻轻说。
苏昌河“下次不会了。”
这一套对景音果然十分奏效,当他的手落在景音头上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对方无动于衷,但在他蹲下一张帅脸出现在景音面前的时候,手掌心传来了一下轻轻的颤抖,在话说出口的瞬间,景音脸上的热气都不受控制的冒到头顶了。
掌握了景音的正确打开方式的苏昌河甚至不用读她的心声,就能把她哄好,不可谓不快。
景音也并非没有心声,只是在突然看见苏昌河的一张脸放大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愣了半天,大脑都一片空白了,想说的千言万语一句也没说出来,像是卡住了的齿轮机,转不下去后只能冒出白烟来。
找了太帅太对自己口味的压寨夫人可真是,有啥不对和委屈,最后面对这样一张脸,还不是都只能自己咽了!多不公平。
景音咬咬牙,猛地一转头,撇开了苏昌河放在她脑袋上的手,但结果刚转开,就被苏昌河捏着下巴,强迫转了回来。
苏昌河“我有什么让你受委屈的吗?”
苏昌河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不知道是不是外面天色渐暗的缘故,一双眼忽明忽暗的,让人看不透在想着什么。
景音“没什么......”
景音对着这样的苏昌河说出这句话有些没底气。
苏昌河“好。”
苏昌河没有深究,毕竟景音想着什么他心里都门清儿,只是这时候不压着她点,接下来如果她做了些什么挑逗得越过他底线的事情,他现在可能没有百分百能克制住自己的把握。
接着,他就松开了手,景音暗暗松了一口气,被强烈的气场压制的感觉这才褪去了一点,像是刚从虎口下逃出来的食草动物,心脏砰砰跳着,止不住的心悸。
她稳了稳心神,在苏昌河即将转身之际,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自己怀里,两人鼻尖挨着鼻尖身体贴着身体。
看着近在咫尺放大的俊脸,飞速的在苏昌河的唇上偷了个香,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落荒而逃。
似是不曾料到景音会忽然做出这样的举动,苏昌河回味着唇齿余香的同时呆愣在原地几秒钟堪堪回过神来,这一回神五感归位,方才那一吻与他留下了满心的刺激。
此时,景音早就转身欲逃了,他哪能让她跑了,亲了不负责,没门的事。
苏昌河(眼里噙着笑,好整以暇的望着景音的背影)“回来。”
景音装聋作哑,这下好了,苏昌河一个闪身几步就追上了她,拦腰将她抱回抵在墙上。
苏昌河(含住景音的唇,边亲边问)“亲了就想跑,跑什么?嗯?想不负责?”
景音被他这么一亲,身子都有些发软,为自己刚才的行为,心里也有些愧疚。
景音(弱弱的问)“生气了啊?”
苏昌河(不疑有他)“嗯。”
景音见不得美男受委屈,尤其是这美男还是自己钟意的夫君,蹙眉认真思考,她想,苏昌河把她摁在墙上凶狠的吻她,他应当是喜欢这样子的,于是,她也学着他的动作,回吻过去,化被动为主动。
景音“对不起啦,原谅我嘛,没有不想负责,绝对会对你负责的。”
景音“昌河,你喜欢我吻你是不是?”
眼前的姑娘被他禁锢在怀里,她真诚笨拙生涩的学着他的动作吻他并且跟他道歉,实在是太惹人怜爱和喜欢了,苏昌河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苏昌河“是,我喜欢。”
至于后面的话,尽数被淹没在唇齿中,这场拥吻在两人你来我往的追逐中结束,仿若留下满室余香。
随后苏昌河笑了一声,先踏上阁楼的楼梯,景音见苏昌河上去了,直接也连忙跟在了后面,在苏昌河身后探着头往里看。
当二人都到了上面之后,展现在景音面前的,是一层一层垂下来的红纱帐,把正中的一圈挡得严严实实,难怪在下面的时候往里瞧什么也看不清。
景音好奇的上前,她可还从未瞧见过如这般装饰起来的房间,觉得格外新奇,伸手碰到那垂下来的红纱帐,那轻飘飘的纱帐便飘了起来,像是能抓到的有形的雾气。
真有意思。
景音掀起一块,那红纱帐就从她的头顶掠过去,将她罩在后边,与苏昌河隔开了,从纱帐里面看苏昌河朦朦胧胧的,像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景音“昌河,看得见我吗?”
景音(张开手,在红帐后张牙舞爪的做些奇怪的动作)“看我像什么?”
她这时候的样子,从外面看,就像是一只化了形的妖兽。
倒是不可爱。
苏昌河(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来)“看得见。”
景音“欸,怎么能进来。”
眼见苏昌河就要进来,景音赶紧又掀起里面的一层红纱帐钻了进去,急忙忙的跑了一段。
苏昌河“我怎么不能进来。”
苏昌河抬头看着这红纱帐,总觉得能看见从前歌姬与宾客在这里像他们这般打闹的场景。
景音“哼,那你可找不到我。”
景音说着,又往里钻了一层纱帐,到后面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第几层之中,也有些分不清前后左右,周身都是轻飘飘的缠人的纱帐。
苏昌河没像景音一样乱跑,这里的空间可能比他们两想象的都要大,不仅仅是一个小阁楼,似乎越往后,空间越大,最坏的估计,或许有这家客栈整层那么大。
这样宽阔的空间,歌姬才能在表演的时候,吸引到全店的客人,让每一个人都能听见她的声音。
那么这一层又一层的红纱帐,对于第一次来的人说,若是在里面迷了方向,再出来可就有些不容易。
苏昌河看着脚下,这一层一层的纱帐长短不一,谁也不知道自己面前的这条到底有多长。
这下景音可就有点麻烦了。
不出他所料,在红纱帐间钻来钻去失了方向的景音果然迷路了。
在前后左右都掀开纱帐后,还是找不到自己来时的路的景音有些沮丧起来,这歌姬的表演厅,这么宽,那么容易迷路,宾客上来了要怎么看表演,把人困在里面敲一大笔财赚钱吗?
苏昌河“我去找你,别动。”
苏昌河听到了景音的心声,急忙抽出寸指剑,有些防备的挡在身后往前走,掀开一层又一层的纱帐,似乎看见了有人在纱帐背后愣愣的站着。
没他想象的那么远,他往前走,准备掀开那道人影前最后一层纱帐前,本能的察觉到了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