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音“哦~”
景音发现苏昌河没有看着自己,反而向前倾下身子,挡在了他视线的前方,脸上笑眯眯的,方才那一点阴霾一扫而空,现在在她眼前的是等着与她一同回家的苏昌河,景音的心里暖暖的,像是一江涨潮的春水从身体深处,心脏的后方涌了上来。
苏昌河看见景音自己凑上前来,也没有回避,而是露出了稍许无奈的神情,张开双臂,怀抱中的位置早已为她留好了。
景音“那回去吧,明天继续哦。”
景音没有扑上去,而是牵起他的一只手,蹦着跳着把人牵走了,行至山洞外,穿过来时的小径,抵达让人觉得熟悉又安心的小院。
小院中的傀儡在他们到来之前便把饭菜做好端到饭桌上,结束了一天的练功修行,回到家瞧见这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两个人都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归家的安心感。
吃饭期间苏昌河还品出这饭菜的味道更合他的胃口了,不知是他适应了这里、还是这傀儡把他的口味把握准了,桌上的每一道菜都好吃。
晚饭过后,两人依次洗了澡,轮到苏昌河在侧屋清洗时,景音靠在窗户边同他一直聊有的没的话。
景音“洗澡水的温度,合适吗?需要添一些热水吗?”
她趴在窗前,透过窗户纸只能隐约望见后面的人影,以及身体缓慢入水时的水声。
苏昌河双臂向后慵懒的搭在浴盆边,听到景音说的这句话,便明白她说怕他一个人洗澡无趣,来和他聊聊天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方才与他扯了一大堆无涯山的风景介绍、历史由来,无非是等着他把衣物脱了,再进浴盆时问出这句话。
苏昌河“你来帮我添一点呢?”
苏昌河放松的靠在浴盆边,缓缓蒸腾向上的热气扑在脸上,使人的身心都开始松弛,气温被热水泡得升温,自然而然的就说出这些话,也不觉得有什么。
景音“……”
在窗户纸后边的景音没回话。
他只是看着窗户纸便大抵能在脑海中构想出她现在是个什么表情,估计有些慌乱、面上又要抹上粉嫩的红、瘪瘪嘴说不出话来,光是想想就觉得有意思。
景音虽是对这时候入浴的苏昌河存着一些旖旎幻想,打着陪他聊天的旗号来到这窗户边,不过是想隔着窗户纸看看人影,进去添热水与他面对面,也只是说着调戏他玩的,到屋里去这事她心里还真没底。
苏昌河(见外头迟迟没有动静,刚想开口询问怎么回事,结果房门啪的一声被推开)“怎么……”
今天怎么突然胆子肥了不少?
他回头一看,结果没瞧见景音,倒是发现有一个木傀儡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桶热水,晃晃悠悠的。
结果是喊傀儡进来了吗?
苏昌河有些失望,他还挺好奇景音进来会作何反应,会像今天在小屋里那般主动凑上来吗?还是像被亲吻后害臊的生气呢?或者会有更不一样的反应,他还挺期待的。
走进来的傀儡实在有些奇怪,提着热水行动的步伐小心翼翼的,桶还直晃悠,热水都洒出去了不少,而且好似看不清路,走两步就要伸手往前摸一下,确认自己的位置。
苏昌河还是头一回遇见行为动作如此奇怪的傀儡,随即忆起先前在无涯山傀儡小村庄那次,忽然明白了什么。
苏昌河(笑着对这走路似勉强被驯服四肢的傀儡说)“动作这么慢,是不是坏了啊?”
傀儡不答话,但终于是摸到了浴盆边,把桶放下后便准备拿水瓢往桶里加水。
苏昌河抓住傀儡搭在盆边的那只手,果不其然,与傀儡那硬邦邦的树岔子不一样,是柔软且温暖的一只手。
苏昌河“欸,怎么直接加水?要先试试水温才知道加多少啊。”
他说着,不顾那只手想要抽走的抵抗,将它拽进热水里,总觉得这过程其实有点半推半就的,对方也不是真想抵抗,只是有些不好意思。
见对方没有反应,也不继续加水,便把那手的位置往自己这里靠,直到贴到了自己胸上。
景音“呀!”
躲在傀儡壳子里的景音感觉指腹触到了柔软有弹性的肌肤,不敢细想自己摸到了什么,慌乱的叫出声,把手抽离,顺带出来的水花溅了苏昌河一脸。
苏昌河“躲什么呢?”
苏昌河(抹了把脸,随手将额前头发顺到脑后,看着把手护在胸前的傀儡说)“套着这个壳子也很重吧,要不摘下来呢?”
景音(声音从里边传来,被闷在木头壳子里,钝钝的)“不…不要……”
苏昌河“这不是都看见了嘛?”
苏昌河(大大方方的张开手臂,挂在浴盆边沿)“我都没害羞,你害羞什么?再说了,我们早就是夫妻了。”
景音“才成亲两天……”
景音扭过头,明明在傀儡壳子里,看不见外面,却总觉得苏昌河的视线落在自己这处,隔着这层木头脑袋都能感受到对方投过来的滚烫的视线。
苏昌河“才?”
苏昌河转过身,从盆里站了起来,自肌肤滚下的水尽数落入木盆,水声在这无人说话的间隙显得格外清晰。
他跨出浴盆,湿哒哒的踩在地面上,一步一步朝景音走去。
景音“你……怎么过来了?”
景音声音有一丝丝颤抖,虽然是她自己想要进来的,但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的走向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听着苏昌河如瞄准猎物般缓步靠近的脚步声,慌乱得想要直接撞破旁边的墙逃走。
苏昌河“是你躲太远了。”
苏昌河(淡淡的说)“你自己过来我就不过去。”
景音“那你先回去!”
她的语气几乎是命令,怎么有人不穿衣服还一点不在意的朝人一步步走过来的,太可怕了!
景音(不过意识到自己有点过度反应了的景音又小声补了一句)“湿着身子在外边,一会着凉了。”
苏昌河“行。”
苏昌河意外的答应得很爽快,很快景音就听到了重新进入浴盆的声音。
这也意味着她不得不过去了,在傀儡壳子里深吸一口气,慢慢挪到浴盆边,捡起被自己丢到一旁的水瓢,一点一点往里面加热水。
两个人之间没说话,但气温却随着水温逐步升高,被闷在傀儡壳子里的景音更是如此,没过多久她便觉得有些头晕气短,想要出去了。
苏昌河(像是知道景音在想什么似的,问道)“想出去了?”
景音点点头,木头脑袋一晃一晃的,有些可爱。
苏昌河“那都没看见东西,怎么能就这样出去了。”
景音先是点头,结果后知后觉意识到苏昌河在说什么,立刻头摇得像拨浪鼓,傀儡的脑袋都快被她晃掉了。
幸好是没掉,她后怕的双手扶着,生怕这轻飘飘的木头壳子飞走。
苏昌河“摘下来吧,嗯?”
他虽然是问,但手已经先一步抓到了木头脑袋下缘,只需用力往上一掀,便可将其摘下。
景音(手扒拉得更紧,恨不得这木头壳子能安在自己脑袋上一样)“不行不行!”
苏昌河(听话的松手了)“好吧。”
这可完全不像他,景音警惕的握着傀儡脑袋,等着苏昌河的下一步动作。
“啪!”的一声,傀儡脑袋的下巴位置,被苏昌河运起阎魔掌的功力,重重的弹了一下。
在壳子里的景音没被伤到,结果她只看见眼前亮了一道缝,“咔”一声,这木头壳子就自上而下的裂成了两瓣,映入眼帘的,是正趴在浴盆边望着她笑的苏昌河。
水滴顺着他的发丝从脸颊两侧滑落,于下巴汇聚,滚落至地面,眨一眨眼,连睫毛也沾了一层水汽,漆黑的有侵略性的双眸正看着景音,不准备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反应。
苏昌河“现在看清了吧?”
苏昌河伸手再一弹,那碎成两半的木头壳子就从景音手里飞了出去,掉在地上。
清脆的木头落地声后,是留在原地头晕目眩、不知所措的景音。
脑海一片空白时,只有一个念头:苏昌河,比她想得要白一些。
是刺客常年在夜晚行动的原因吗?
景音(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行动,景音啪的站起身,不知该往何处放的双眼干脆闭了起来)“我想起来,我有点困了,先回去睡了!”
话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掉头就要往外跑,中途好悬要撞墙上,最后慌不择路的从窗户跳出去了。
苏昌河看着景音跳出去的窗户摇摇晃晃的关回来,窗纸也被戳了几个洞出来。
自己是不是捉弄得有些过了?
他把自己泡在暖暖的洗澡水里,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忍不住笑意笑出声。
若是景音自己没那个想法,又怎么会进了他的套呢?
回味着方才她的反应,苏昌河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待他擦干身子穿好里衣进入卧室时,景音早已把自己闷进被子里,在床上缩成一团,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不会是在生气吧?
他想了想,今天自己也许真有些捉弄过头了,于是坐到床上,想俯下身看看,结果才靠过去,便听见被子下传来的均匀的呼噜声。
睡着了?
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的一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卷在被窝里熟睡的少女看上去像是做了美梦,甜甜的,好似刚蒸好的奶黄包。
苏昌河轻轻一笑,也躺了下去,手臂从被子外环抱住景音,跟着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