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和斯内普相识在冬天。
你们和莉莉在临近的街区中长大，而不同寻常的能力让你们得以相聚。
理所应当的，十一岁那年的九月，你们收到了霍格沃兹的录取通知书。
那天，你们结伴穿行在对角巷，莉莉红色的头发间绑了一朵开得烂漫的百合，原本白皙的脸庞被衬得更加动人。斯内普的眼神始终“黏”在那朵百合花上，耳尖有一片难以忽略的红。
你知道，斯内普喜欢莉莉。
你也知道，你喜欢斯内普。
“莉莉，你今天真好看。”斯内普瞅了半晌红着脸说。
“谢谢，我最喜欢百合花了。诶，Olson你喜欢什么花？”小女巫笑得灿烂，在阳光下美得灵动，像是一朵在盛夏盛开的百合。
“啊，我吗？我喜欢玫瑰，喜欢漫山遍野的玫瑰。”
2
后来，斯内普去了斯莱特林，莉莉去了格兰芬多，你则赴了赫奇帕奇。
你和莉莉一直是很好的朋友，斯内普始终对你不冷不热。
斯内普成了魔药天才，莉莉的成绩亦是一骑绝尘。
他们口中聊着你听不懂的复杂名词，阳光在他们身上涌动。
或许…他们天生就应肩并肩活在盛夏。
你一边夸他们“郎才女貌”，一边往自己心里捅刀。
如果说，平平无奇的你硬要说有什么一技之长的话，除了令同龄者望尘莫及的炼金术，那应是唱歌吧。
你在圣诞舞会上的歌声令无数人惊叹，像鸟一样空灵，从此你有了一个别致的外号叫做“夜莺”。
月光下，莉莉挽着你的手说笑着往休息室走：“你唱歌真的很好听啊！夜莺，这名字真美，让人想起王尔德童话里的小夜莺！”
“是哪本书？我没听过…”你严冬般的童年并不拥有“童话”这般梦一样的东西
莉莉和你说着那个凄美的童话，夜莺用鲜血献祭了玫瑰，悦耳的歌声让冬夜不再寂静。你平静的听着那朵生命般妖娆的玫瑰被车轮碾过，这真是一个王尔德式的结局……
玫瑰，美的窒息的玫瑰，用血化作的玫瑰怎么会不美呢？
“我很喜欢小夜莺，它真的好勇敢，为了爱。但是，那个男孩真的值得这样的爱吗？”莉莉回眸望着你，淡绿色的眼眸熠熠的闪着光。
“谁知道呢…在爱面前，谁都是盲目的…”
3
霍格沃茨轻快的生活总是让人忘却外界的繁复。
斯内普也从那个带着稚气的孩童，渐渐有了棱角。
他和掠夺者们的矛盾人尽皆知，夹在中间的莉莉会来回劝架，想尽方法的化解矛盾。
你虽然是赫奇帕奇，但并不热衷于维护一碰即碎的和平，你只会跟在斯内普身后，默默帮他打退一些无伤大雅的恶咒。
“我说了很多次了，这是我的事情，你不要掺和！”斯内普皱着眉，语气中有不可掩饰的烦躁。
“西弗勒斯，她好心帮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她？还有，你不要再学那些黑魔法了，这真的很危险。”莉莉从掠夺者们那跑来，摸了摸你的肩。
“这不管你的事。”斯内普依旧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但语气不由自主的缓和了许多。
“莉莉，没事儿的，我只是想帮一下西弗勒斯。”你已然习惯了斯内普对你的漠视。
斯内普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拉了拉莉莉拎起书包往城堡的方向走去。
你看着他们的背影，自嘲的叹了口气，他们不知道你被恶咒击中，手上的血正稀稀拉拉的往下滴…
呵，果然，在爱面前，每个人都是盲目的。
4
你觉得，斯内普一定知道你对他的情感吧，面对你这么多年的支持与陪伴。
而他的漠视已然是对这份情感的答复。
你也就只愿陪着他，乞求一个春天让你埋在冻土里的情感萌发。
五年级，霍格沃兹联合其他学校办了一个隆重的新年舞会。情窦初开的少年人们无不被这样的活动吸引，纷纷红着脸去邀请喜欢的女孩。
兴许是你的歌声令人着迷，再加上十五六岁女孩的身姿越发动人，这几日你收到了无数舞会邀请，但你都礼貌点拒绝了。
因为你的心里只有那个人。
那个晚上，你精心挑了一朵红玫瑰，去城堡前的草坪里找那个你想见的人。
夜晚，群星璀璨。
少年披着月光，手中紧握着洁白的百合。
远处，莉莉从波特那接过一大束花朵，两个人在月光下相拥，周围有无数惊叹与掌声。
你看到斯内普的背影顿了顿，回过身，你看到他的眼眸在夜中暗淡。
总要有结果的吧，不是吗？
你鼓劲全身的勇气，大踏步走到斯内普面前。
“西弗勒斯，你愿意作我的舞伴吗？”在少年错愕的表情里，你笑着问。
斯内普淡淡皱着眉，你几乎猜得到他在纠结该如何礼貌点拒绝你。玫瑰茎处的尖刺割破了皮肤，你低着眉，准备埋葬这无疾而终的单恋。
“好。”
晌久后，他抬眼给出了答复，接过了玫瑰。眼眸中是无尽的平和。
你惊喜的揽住了少年。
你记得那个晚上星空无比明亮璀璨，可是少年的眼里不再有光。
5
舞会那天，你穿着一身红色的裙子。在妆容的衬托下，你就像是一朵在隆冬绽放的玫瑰。
你在人群中捧着一杯香槟，等着斯内普的到来。
终于，那个人在人海的另一端向你走来，穿着正式的礼服。
“小姐，我可以邀请你跳舞吗？”
低沉的嗓音在你耳边响起，他黑色的眼睛里倒影出你的模样。
你搭上了他的手，款款进入舞池，在古典优雅的乐曲里，你们缓缓旋转、舞动。那时你们似乎成了全校的焦点，你听到有人说小夜莺和魔药天才很登对。
斯内普始终看着你，眼里闪烁着只有你看得到的温柔。
恋爱的人总是自私的，那一刻，你多么希望他也爱着你，像你爱着他一样。
大厅的入口处传来了嬉笑声，你们停下身，看到入场的詹姆和莉莉。
格兰芬多们在他们周边起哄，两人在乐声中起舞。
斯内普就这么静静看着恩爱的二人，一动不动。
你依旧望着斯内普的背影，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余音散尽，人海的中央，詹姆和莉莉在万般光彩中接吻。
你看到了斯内普脸上一瞬间的怔愣与悲痛。
“小姐，我们到外边去吧，这里…有点热。”
6
时值隆冬，外面的风是苦涩的、刺骨的。
果然，一切虚幻的美好总有破碎的那一刻。你看，他连骗你都找了一个这么拙劣的借口。
一路上，你叽叽喳喳的和他说话，想让他忘掉刚刚令他心碎的一幕，你从期末考试聊到满夜星空。他比往常更加沉默，一个平淡的“嗯”打发掉了你的所有。
“西弗勒斯，今天星星好多、好亮。”
“西弗勒斯，新年快乐，许个愿望吧！”
风拂过面容，掀起黑湖里的涟漪，你哼起了刚刚在舞会中听到的小调，跳跃的音符荡起了心中的波澜。
似乎斯内普的脚步在你的歌声中轻快了许多…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吧，你忽然想把这五年来的爱意诉之于口。
——
“西弗勒斯，我喜欢你。”
少年停住了步伐，似乎被你炙热的情感烫伤。
“小姐，你对我的情感不是爱，你…值得更好的人。”他冷静的说下这句话，掩饰好自己所有的不知所措。然后加快了步伐，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中。
这是你第一次没有追到他的身边，你呆愣的站在冷风中，像一朵凋零的玫瑰。
“这不是爱吗？西弗勒斯…”
“爱是保护，不是伤害”
“爱是远远的伫望，即使你不曾回眸。”
“爱是隆冬绽放的玫瑰…”
“西弗勒斯啊，我爱你…”
7
后来你们的人生像是平行线，不再有交集。
你不再跟在斯内普身后，只是远远的观察伫望，大概你所有的勇气都在那个晚上用光了吧。你可以感觉到斯内普刻意在躲你，这样也好……
毕业后，你以漂亮的炼金术成绩担任了霍格沃兹炼金教授；斯内普则投奔了神秘人，去追求他渴求的能力与权利。
下一次再见，是在莉莉的葬礼上，那个会笑会闹，和詹姆甜甜蜜蜜的格兰芬多再也不在了。隔着无数人海，你看到了躲在角落红着眼眶的他。
一个月后，你惊讶的发现他成为了霍格沃兹的魔药教授，你们明明有着近十年共同的过往，可在相见时甚至比普通的同事还要客套。
你眼睁睁看着那个即使沉默但至少携着朝气的少年，被裹上了沉痛的悲伤。
你还是会为他的一举一动动心，但成熟了的你不再会为你卑微的情感，乞求不会到来的春天。
小夜莺向往着爱情，可是，这爱情让人心累。
8
也不知道邓布利多是不是对你们两个有什么误会，他笑着把你俩的办公室安排在了一起。
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相处过程中，你与斯内普的关系逐渐正常化，不会在出现诡异的沉默，他甚至偶尔会回应你说的话。
再后来，大名鼎鼎的救世主入学了。你万分感慨的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旧人面容，又苦涩的发觉斯内普神色中的不同寻常。
接下来的日子不再风平浪静，神秘人卷土重来的预言终是应验。
你看着斯内普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忙，两边连轴转饶是连他都略显乏力。
某一个平常的晚上，你去斯内普办公室给他送文件，在日常交流中，你已然知道他办公室的口令，熟门熟路的推开门去，眼前的一幕令你触目惊心。
斯内普受了伤，伤得很重，他疲乏的瘫在地上，血大片大片的流出。
他微微张开眼睛看着进门的你，警觉耸起的肩膀放松了下来。
“白鲜香精在哪？”你不等他开口赶你走，强硬的问他。
“拿左边柜子第二格的绿色瓶子。”他虚弱的说，声线略有些颤抖，“剩下的我自己来。”
你着急忙慌的拿来了药水，不容分说的撩起斯内普的长袍，一点一点均匀的抹上药。
他紧绷的肌肉逐渐舒张，你望向他皮肤那病态的白，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看到他的情况有所好转，你挪到旁边，口中无意识的哼起一首镌在脑中的曲调。
那首歌无比柔美，细品下去又掺着踌躇般的无奈，让人想起夏夜星朗，又像是那冬日中的一片红，原本空气中的紧张被这温和取缔。
你看到身边的那人愣住了，你骤然响起这首曲子是什么了！
那是你们五年级是舞会中放出来的一曲小调，是那个你向他表白的晚上唱着的歌。现在你依然记得那个隆冬夜晚心中的刺痛，那段无疾而终的青涩。
你强压下心中的百感交集，佯装淡定的唱完了歌。
看到斯内普虽然状态很差，但伤口已渐渐在恢复，你便走到门边。又叹息似的，回过头看向那个你放不下的人。
“西弗勒斯，我永远相信你…注意安全吧。”
9
你并不自诩善良，童年时母亲的冷落和父亲的暴力相向，让你对这个世界少了很多不切实际的期许。
伏地魔猖狂的那几年，你曾被莉莉拉进过凤凰社，参加了零星几次行动，坚持了一些无关痛痒的正义。
而哈利六年级的时候，你去找了邓布利多，你说你相信斯内普是站在正义那一方的，你说你愿意加入。
老者很早便看穿了你对斯内普的感情，在你的请求下，他告诉了你斯内普的任务，包括在高塔上杀死眼前这位老者，包括亲自告诉救世主那些牵扯几十年的前因后果。
你无法想象半年后，当斯内普真正杀死校长，他将承受什么…
邓布利多说：“孩子，爱是世界上最强大的魔法，爱他，就去吧，不要错过夏季的玫瑰。”
他的目光凝然在虚空中，他的眼中仿佛映出另一个人的身影。
“小夜莺，他对你是特殊的，他从未对你表现出烦厌，不是吗？”
“校长，我会在保证计划顺利进行的条件下，试着去救他”
“但是，爱的反面从来不是恨，是漠然。”
10
老者说，斯内普的位置很危险，在最后的大战中恐怕难逃一死。
你用了近乎半年的时间翻阅各种炼金术书籍，但依旧没有找到任何手段。
伟大的计划稳步进行，邓布利多永远离开了。你从未逾矩，不向斯内普打听伏地魔的动向，只是在他每晚筋疲力竭时陪着他，在月光的倾注下，轻轻唱着歌。
时间一寸寸流逝，小夜莺飞遍了高山平原，也找不到红玫瑰；你翻遍古籍，在斑驳的书页中，寻找救赎的方法。
而在冬天的某天，你去一个异地图书馆的路上，遇到了食死徒的袭击。
可怜你从未认真学过黑魔法防御咒，在急慌敢来的傲罗们的相助下，你才侥幸逃脱，但是不经意中你的胸口还是被一个恶咒打中，彻骨的寒意从心间里蔓延。
回去之后，即使庞弗雷女士对你细心照料，可情况还是进一步恶化，你拒绝了她请斯内普帮忙的请求，继续潜心钻研炼金术，只希望那个人能无灾无难。
11
小夜莺飞了很久，终于找到了红玫瑰。
12
那天，斯内普被失控的摄魂怪追逐，他熟练的取出魔杖。
“呼神护卫！”
银蓝色的守护神驱散一切痛苦，像是烟火撕裂了夜空。
斯内普凝望着夜空中自由翱翔的夜莺，许久的怔愣后，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他刚刚脑海中回想起的不再是拿着百合花的红发女孩，而是那首空灵优美，贯穿了他十几年时光的歌，是你唱的歌。
他仿佛又一次看到隆冬夜晚女孩红着脸说“西弗勒斯，我喜欢你”，仿佛看到那晚的风吹过脸庞，压不住少年心中的悸动…
“我会去找你，等一切结束。”
13
大战前夜，你紧赶慢赶找到了斯内普。
斯内普看着你眼中闪着光，拿着闪着光的吊坠，说“这是护身符哦，祝你好运。”
他鬼使神差的没有嫌你的行为蠢，陪着你在黑湖边散步，你们俩都并不言语。
他看到你咳嗽得撕心裂肺，他察觉到你身体的不对劲，但你躲过了他的关心。
禁林中的迷雾一点点向外漫，一切都将要走向终章。
你望着那个你看一眼便放不下的人：“再见，西弗勒斯，我相信你。”
14
你找到了救斯内普的方法。
只不过代价是你的命。
你炼出了能够转移致命伤的魔法石，把他递给了斯内普。
这真的是一个再划算不过的方案…
反正你也没几个月能活了…
15
斯内普看到纳吉尼吐着信子压来，刺痛一下一下凿着麻木的躯干。
一切都结束了，虽然，再也没有机会听你唱歌了…
16
玫瑰的茎刺进了夜莺的心脏，红色的花瓣坠了满地…
17
从此，在霍格沃兹后山多了一座无名坟墓。
每个月都有一位黑衣扫墓人，在那里听夜莺浅唱。
那里的玫瑰开得漫山遍野，驻守岁月的信念。
不凋不败，妖冶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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