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国二十五年冬年,祈年殿中艳歌一片,一片祥和,唯独霓裳宫里一片刺眼的白灵缎子,每年年前,各个宫里都要重新翻新一下,作为霓裳国最尊贵的公主,霓裳宫自然而然成为最重要的翻新对象之一。
就在烟花爆竹升至空中时,恰祈年殿中众人兴致正高,霓裳宫却燃起了熊熊火焰,霓裳公主被困其中,此时霓裳公主已怀孕九月有余,即将临盆,却不曾想,“意外”来得如此之急,等皇帝收到消息时,霓裳宫已被烧了大半,皇帝等人赶到时,霓裳公主气息微弱,命悬一线,在临死前,她还特地央求保住肚中的孩子,但情况紧急,大人与小孩都不太可能保得不住,太医院的御医们纷纷摇头,并让皇帝做出抉择,保大还是保小,(两者中救一者,成功几率会大大提高,且公主是皇帝最疼爱的人)还没等皇帝下令,眼前的一幕就————
众人被霓裳公主的腹部所震惊,霓裳公主已经咽了气,但腹部的胎儿却在动,不过一会的功夫,一只带有血的小手划破肚皮,伸了出来,又过了一会儿,一只小脚也跟着出来,最后整个身体都露了出来,从头到脚,鲜血淋漓,那娃娃不哭也不闹,还将手上的血舔了舔,向皇帝爬了过去,众人见此场景,吓得纷纷后退,唯有皇帝和皇后两个人站在原地不动,还叫下人将小娃娃先带下去,好生照顾,那些御医们,行医数年,也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因而也吓破了胆,一一主动请求辞官回乡,还用生命发誓坚决不会将今日之事传出去,皇帝感念新生儿的降生,也就应允了。
皇帝还因此下令,今后不许有人再议论这件事,不然格杀勿论。那新生儿被洗干净后,送到了朝阳宫,皇后的寝殿中,还派了霓裳公主生前的忠仆贴身保护着他,皇帝每日下早朝后,第一时间都是赶到朝阳宫去看看自己的孙子…………一日,皇帝得了空闲,不用上早朝,特意和皇后两个人,坐在朝阳宫的花园中,耐心地帮娃娃崽取名字,因霓裳公主的驸马是启沿国小轩楼楼主的孙子,地位不一般,又为抵御南边匈奴人的侵犯战死沙场,这么大的功劳,给娃娃崽亲自取名,也就算不上什么大事。
霓裳公主生前最喜欢“渊”这个字,只因为她与他第一次相遇时,是在“渊”字开头的小贩摊结的缘,又是在那里续的果。故此,娃娃崽的名字叫“秦渊”,秦渊听到自己的名字,像是十分的满意似的,发出“咯咯”的笑声,帝后二人,心里也甜的不得了,抱起他举高高,仿佛平常百姓那般的生活,秦渊非常聪明,一岁多就步履稳健,两岁时,与他同岁的皇室子弟,不是在母亲的怀抱里避风避雨,就是在嬉戏打闹中度过,而他已经学会自己穿衣穿鞋,还能咿咿呀呀的说一些简单的话,还能识百字,写一两首古诗,备受帝后的喜爱。
有爱那就有恨。喜欢他的人只占少数,而讨厌他想让他死的,却不下其数,他的叔叔伯伯们尤其不喜他,后宫中的妃嫔与皇子们,也十分不喜他,连下人都没有好脸色,私下里,那些知晓他生世的人,常常嚼他的舌根,长此以往,又加之皇帝龙体日益颓靡的现状,不出所料,他不堪的生世被传到了宫外面,民间百姓一传十,十传百的迅速传播下去,致使在早朝时,有众多大臣上书陛下,处死秦渊。他只是一个孩子,却因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破道理,被为数众多的人所厌恶,皇帝因此震怒,下令鞭策那些不老实的臣子。
秦渊终究是命硬,更因此被民间冠以“阎王”的称号。他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的起伏,还是那般平静的模样,虽然那时的他只有五岁大。
倒霉的人总是有那么多。在霓裳国一个偏僻的小城镇————乌顼,三十年的酷夏,一家很普通的小户,一夜之间后,只剩下一个还在襁褓之中的瘦弱婴孩。…………
“初浅,乖,阿娘在”陈锦愿边安抚着怀中的女儿,边算账。
“愿娘,女儿交给我吧,你才好算账”元照亲切的说到。女儿到他手里,倒是不哭也不闹了,元照拿出刚从集市上买回来的波浪鼓,将波浪鼓递到了初浅的面前,小女娃见到新鲜玩意,兴致更高,拿过波浪鼓,兴奋的摇了起来。
夜里,夫妇与孩子睡到半夜三更,娃娃突然哭个不停,陈锦愿起身去查看,自家女娃身上长满了红红的斑点,她将女娃抱起,刚触碰到她时,身上感觉到不是一般的烫,孩他爹赶忙去请了镇上最好的大夫,大夫来后,“唉,这娃多半是没救了,还是早点准备吧”说着,大夫又摇了摇头,自顾自的打算走人,陈锦愿却不肯让大夫走,死死拉着大夫的衣角,满脸淌着泪水,向他磕头“求求你了,大夫!”
大夫受不住这场景,勉强开口说:“这是巫术国的毒,我无能为力,保重”
陈锦愿听后,依旧感谢,孩子她爹才送大夫出门,她则慌慌张张地派信鸽送信去巫术长老处寻求帮助,在书信没回复前,夫妇二人也没有坐以待毙,连街坊邻居们也来出谋划策,一个又一个土法子用过后,虽说没将娃娃身上的红斑点消去,但至少娃娃的烧退了,哭闹次数也减了不少,书信回了四五天后,娃娃便痊愈了,就在刚痊愈那晚,一家三口就遭遇了厄耗,夫妇二人为保护孩子,用身体抵挡黑衣人的攻击,刚痊愈的初浅,由于药效的副作用,睡的很沉,因此逃过一劫。
黑衣人闹出的动静不算大,但还是惊醒了隔壁眠浅的王婆,王婆年轻时,当过间谍,比较机敏,她悄悄的将一隔之墙的狗洞打开,趴在地上,看到了五六双黑靴子,和已经倒在地上的陈锦愿与元照夫妇二人,她很快就明白了什么,强烈的预感告诉她,下一个就是她了,但她并不打算逃,而是坐在院里就着月色缝衣服,“砰——”地一声,她的院门被那些黑衣人毫不留情地踹开。
“阿黄,是你回来了吗?”王婆开心地问道,还起身到处摸索,仿佛她什么都看不见似的。
领头的那个人嘴角闪过一丝讥笑,随即拔出刀,将那刀向王婆砍去,刀行至王婆眼前,王婆还是没躲,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阿黄,你是不是踩到刀子了,都告诉你了,院子里有砍柴刀,要小心点”
“老人家,打扰了,我和几个兄弟是从南边来这边投靠亲戚的,路过这里,想借宿一晚”那人说着将手中的刀收了起来。
“唉,糊涂了,阿黄早死了,瞅我这记性”王婆假装很伤心的样子,后又感叹道,“南边来的,真是可怜呐,你们进来吧”
就这样,黑衣人呆在她院中,直至三更半夜,见王婆是“真”的瞎后,就走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王婆等他们彻底消失在黑夜中才起来,进了陈锦愿夫妇家后,发现初浅还活着,于是就带着这个苦命的孩子,头也不回的,逃到了霓裳国都,初浅随着王婆进了王家,原来王婆的儿子婚后,搬离乌顼,在国都里经商,后来做大做强,也算得上是与皇室有点交情,一般人是不敢招惹的,所以王婆才肯来这找儿子,不然她还是更想呆在家乡。
自打初浅来到这个浑然陌生的地方后,日日夜夜梦魇,搅得王家上下鸡犬不宁,王婆的儿子王麻受不了了,就去和王婆商量,打算把初浅送到外边去住,王婆觉得,这是个好法子,就同意了,不过,那天王婆是跟着一起去的,王麻本来打算将初浅埋了,可现在王婆还在,他也不能伤她老人家的心,就只能看着王婆带着初浅上了马车,去了别院住。
在别院里一住,就是五年,初浅那时已有六岁半,而王婆的岁数越来越大,身体也不如往昔,实在是经不起劳作了,不得不带着初浅再次回到了王家。
在她临终前,她要求他将初浅认作干女儿,视如己出地抚养长大直至成家,还将王家别院的房契与三间铺面作为初浅的嫁妆,交代完后,王婆像是了了心愿似的,永远睡去,初浅看着疼爱她的人走了,心里空落落的,脸上止不住的“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王婆去后,王麻虽然很讨厌初浅,但王婆临终遗言,王麻作为一个有孝心的孩子,不敢马虎,只能强忍着心里的不爽,对初浅百般地呵护。
可王麻的后院人,就不同了,她们可不受王婆的影响,以王麻的夫人为首的,大都是商人出生,心胸狭窄,凡事皆以“利”字为先。没少买通乡里的人在外传谣言“就是这个祸害,她竟然还敢出来见人,克死爹娘就算了,竟然还克死了对她那么好的王家老太太,唉,真是造孽呀”
即使王麻有钱摆平,但如今摆平也是无用,初浅的名声算是臭名昭著,被人人骂是“祸害”
可初浅也是不以为意,一心钻研医术。在宫里的秦渊也不想上下,在琴棋书画上也颇有研究…………,两个人的降生都如此不通寻常,可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