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说着，脱下外套甩飞出去，不少观众不顾死活的脱离自己的座位，也要上去争抢那件深蓝色的外套。
艾尔继续撕扯着自己的衬衫，将那件光是看着就价值不菲的衬衫撕得粉碎，露出精炼的肌肉，他的气息也随着束缚的卸下而变得更加轻盈，倒不是说他的动作变快了怎么的，只是周琦感觉，比起一开始，此时的艾尔更多了几分活人的感觉。
观众们纷纷发出惊呼，一部分是看到艾尔动了真格，期待接下来的比赛，另一部分则是惊叹于他那几乎可以说是完美的身体了。
周琦正想着自己要不要也脱个上衣意思一下，就在周琦脑中闪过这个荒谬的念头的瞬间，艾尔已经动了，速度比之前快了不止一倍,以至于艾尔在周琦的视角里再次变成了不可捕捉的幽灵。
只见他一抬手，一记和之前同样朴实无华的手刀劈向周琦的肩膀。
周琦下意识抬臂招架，可他的反应这会儿根本追不上艾尔的动作——于是，一声撕裂般的痛感很快便冲进他的神经。
艾尔的手刀硬生生劈入周琦的肩膀，肌肉和皮肉裂开，鲜血喷涌而出，甚至能隐约看到森森白骨。周琦脸色苍白，却咬紧牙关，他不甘心就这样倒下去，不甘心毫无反抗之力的就被面前的对手打倒。
周琦身子略微一闪，竟然趁着艾尔手刀深陷的刹那，扭腰一记凶狠的反击拳砸向艾尔的面门。
然而，艾尔早有准备，侧头轻松躲过，反手一记肘击猛砸在周琦的侧腰，骨头发出清脆的“咔嚓”声，仿佛已经碎裂。周琦的身体在这股力量下向后倒飞，撞在地上，激起尘土飞扬。
观众席一片惊呼声，众人甚至不敢眨眼，生怕错过这血腥的瞬间。
周琦艰难地撑起半边身子，手掌按着碎裂的肋骨，嘴角满是血沫。
这样的伤，无论换到任何其他赛事，都早就可以结束比赛了，但这里是MUF，所有人都已经看到了这位刚才还被他们称为英雄的战士的结局，周琦，今天将会战死于擂台之上。
周琦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艰难地站了起来，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保持抱架，只能用已经虚弱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艾尔。
“你还站得起来？”艾尔眼中带着几分戏谑，“你确实是个了不起的天才，周琦，如果再给你一些时间，甚至不用太久，你就可以完全的超过我。可惜，我现在就已经站在了你的面前，而我也一定会带走你的生命，你的挣扎已毫无意义。”
周琦哑然失笑，吐出一口带着碎牙的血沫，沙哑地开口：“艾尔，你大概不知道吧？越是这种时候，我反而更清楚自己还没输。因为——”
话音未落，艾尔的扫腿已经袭来，周琦强忍住全身的剧痛，硬生生架起双臂招架，骨头几乎被扫得错位，他整个身子被扫飞到五米之外，砸在一排竹子上，发出一声低沉的轰响。
但即便如此，周琦还是缓缓挣扎起身，已经奄奄一息的他，这会儿也终于等到了他的身体回光返照的时候。
伤口变得没那么痛了，身体又可以重新动起来了，火焰仿佛重新在他的心中燃烧，但只要稍微了解一点比赛的人都知道，周琦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他只是在燃烧自己最后的一点余热。
周琦自己当然也知道，但当他独自一人站在擂台上时，他已经没有除此之外的选择，他现在能做的，只有把那点余热燃烧殆尽，并去相信这个最后的机会。
周琦压抑住剧痛，深吸一口气，仿佛连肺腑都在燃烧，他的拳头紧握，骨骼咯咯作响。右脚猛地一跺地面，身形如旋风般旋转，肩膀、腰部、双腿的力量层层叠加，全数汇聚于右拳之上！
旋风拳，来势如雷！
这一拳狂猛凶狠，携着他全身的力量轰向艾尔。
艾尔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他抬起那条曾经被重创的右腿迎击，两人的碰撞，如同两道雷霆。
“砰——！”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拳腿相撞的瞬间，气浪炸裂。
下一秒，周琦的拳头像被真正的雷霆击中般，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楚！
他的指节、拳骨在这剧烈的碰撞下，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碎裂开，鲜血喷涌而出，皮肉几乎被震得翻开，骨头碎屑刺出皮肤，血液化作血雾洒在擂台上！
这一拳，他输了！不仅输了，还赌上了自己半条右臂！
周琦脸色苍白，整条右臂颤抖不止，仿佛再也抬不起来。他强忍住痛苦，脚步踉跄，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额头冷汗密布。
艾尔扫了一眼周琦已经扭曲的右拳的惨状，冷冷一笑，“你的幻想很引人入胜，就连我都差点要重新想起那该死的童年时光了。”
“但MUF，到底还是力量的斗争，强者胜，弱者死。”
他一抬右腿，踢开周琦垂落的手臂，仿佛在面对一个垂死的猎物一般，缓缓向前逼近，仿佛下一秒便要彻底撕碎周琦！
艾尔向前迈了一步，却骤然僵住，脚步停在半空。
他低下头，看向那股莫名剧痛传来的地方，眼中露出一丝震惊。
触目所及便是那一片惨烈的伤痕，他的腹部肌肉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扭曲，就像是一块刚刚被揉捏过的湿泥，血肉以一种不正常的螺旋状扭曲着，深层的肌纤维已经崩裂，向外渗出浓稠的血浆，连带着内脏的边缘都隐约可见。
那一片撕裂的伤口中心，如同被某种无形的钻头从内搅动过，层层肌肉被挤压成扭曲的涡状，不断渗出鲜血和细碎的内组织残片。每一次呼吸，都会带动那一团血肉蠕动般的收缩，伤口深处的血管与筋膜被硬生生地拽拉着，撕裂成无数血肉条索，惨烈之极。
艾尔咬紧牙关，却难以抑制内脏深处传来的剧痛，痛觉如燎原之火般迅速蔓延开来，让他的肌肉忍不住颤抖，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摸上伤口，按压间，触手一片黏腻，热腾腾的鲜血从指缝间淌下，染红了他整个手掌。
艾尔这才意识到，刚才周琦打出的那招旋风拳，并没有那么简单。
“你…竟然——”艾尔咬紧牙关，冷汗顺着额头流下，嘴唇微微颤抖，声音中透出从未有过的愤怒与一丝不甘。
周琦嘴角微微扬起：“没有办法啊，谁让你完全沉浸在这种处刑人风格的角色扮演中了啊，要我说，这里更中二更白痴的人，是你才对吧。”
原来刚才那一拳，周琦一开始就根本不打算与他正面硬拼，而是假借对拼阻止他的进攻，再以拳力为引，擦着那不可能破坏的右腿，将真正的拳劲引入他的腹部，悄无声息地渗入表皮，肌肉，最后再于内脏处向外爆发！
“周琦！”
艾尔恼羞成怒，眼中燃起滔天怒火，极力稳住重心，硬生生压下腹中的撕裂之痛，再次朝着周琦扑去，手刀再次连环击出。
刚才那一拼，周琦虽然重创了艾尔，但他的右臂也确实废了，这会儿已根本没有可能再抵挡艾尔的攻势，但是，那先前打入艾尔体内的拳力，盘踞在他脏腑之间，犹如一条毒蛇般死死缠绕，剧烈的痛苦，已经让艾尔再无法打出那种锐利的手刀。
钝化的手刀不断击打在周琦的脸上，尽管已经不至于说切开他的身体，但冲击力依然打的连连后退，没一会儿就被打翻在地，艾尔怒吼一声，压住周琦的后背，双手锁住他的手臂，将他甩起后狠狠摔在地上，周琦重重砸在地面，胸口一阵翻江倒海的闷痛，然而他迅速反应过来，在艾尔扑身而上的瞬间迅速扭转身体，以左手为轴，翻身缠绕住艾尔的手臂，将艾尔的手肘往反方向狠狠一扭！
“咔嚓！”艾尔的手肘传来一阵清脆的骨裂声，剧烈的痛楚使他的动作瞬间停滞。
周琦见状，立刻抓住时机，借力一带，将艾尔整个人拉倒在地，而后双腿交叉缠住他的上身，牢牢固定住。周琦喘息一声，心里清楚自己已再无力久战，拼尽最后的力气，左拳再度聚集那旋风般的内劲，直击艾尔的胸口！
这一拳汇集周琦全身仅存的力道，拳头带起一股诡异的涡流般的气劲，隐隐如钢钻般刺入艾尔的胸膛。
拳力打入艾尔胸膛的瞬间，如同一柄钻入血肉深处的钢锥，透过胸骨撞击进内脏，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旋涡般的内劲仿佛活物般在艾尔体内爆开，以拳头为中心，周围的血肉被劲力搅成一团！
艾尔嘴唇微微颤抖，随即猛地喷出一口暗红的浓血。
那血水不仅带着浓烈的腥臭，还夹杂着小块的肺肉和胸腔破裂的碎组织，溅得到处都是。他的胸骨下，血液开始沿着逐渐扭成螺旋状的肌肉迅速蔓延，滴答地落下，触目惊心！
艾尔痛得面目扭曲，原本骄傲坚毅的眼神瞬间黯淡，喉头发出一阵低沉的嘶吼，仿佛受伤的野兽在濒死前的哀嚎。胸口剧痛撕扯着他的理智，每一寸肌肉都在抽搐，连站稳的力气也失去，双腿微微颤抖，膝盖几欲跪地。
他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眼中怒火已经变成了一片浑浊的死寂。
艾尔依旧不肯倒下，胸口的血肉和骨头已被撕扯得几乎变成了一团模糊的血泥，他咬紧牙关，竟用仅剩的力量撑起半个身子，试图继续向周琦扑去。
周琦一惊，难道是因为在地面的原因，打出的漩涡拳力量不够了吗？
可是即便如此，他现在的状态也无法打出第三发漩涡拳了，如果艾尔还能使出哪怕一记手刀，自己都必死无疑。
然而，即便艾尔可以强行催动身体，那拳劲的余波仍在艾尔体内游走，每呼吸一次，肺部被撕裂的痛感都仿佛火焰般灼烧他的神经，血水不断从他口鼻涌出，最终，艾尔那骄傲的眼神还是黯淡下来。
就在艾尔彻底倒地的一瞬，虚拟裁判冷冷地响起：“胜者，周琦！”
刹那间，全场一片寂静，仿佛世界都停滞了片刻，然后是雷鸣般的欢呼声席卷了观众席。无数观众的瞳孔中映出一个满身浴血、独立擂台的身影，那身影摇摇欲坠，眼神却如刀锋般锐利、凛然。
周琦半跪在擂台上，嘴角带着一丝哭笑。
他都没想到自己能打赢，艾尔真是个可怕的对手，但他最后还是小看了自己。
那招漩涡拳，是他赛前疯狂哀求老莫，老莫才愿意传授给他的，可以说是临时抱佛脚，而为了陪他练这招，他的教练组这会儿已经全员负伤了。
不过由于训练中他没用过全力，他也想不到自己的漩涡拳力量会这么大，竟然可以瞬间扭转战局。
看着直播的老莫捂着受伤的手臂，点上一支烟，和虎保他们笑道：“我这不入流的绝招，给周琦这小子用的跟哪里来的武术绝学一样，这小子，恐怕天赋比角斗士高了十倍都不止啊。”
“哪里有你这样拉踩的。”
虎保白了他一眼，没再说话，老莫知道自己只是客观评价，但他这会儿也没力气再和虎保争论，便没再说话了。
艾尔缓了一会儿，突然垂直坐起，大口喘着粗气，跟着，在周琦震惊的眼神中，艾尔竟然勉强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要知道他这会儿可是真的可以说是动弹不得了。
艾尔吐出一口浊气，捂着胸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周琦，右手手刀颤抖了一会儿后，终于还是承认了自己的失败：“我输了。”
“嗯，不过要是不是在擂台上，死的就是我了。”
“刚才你也可以杀了我，但你没这么做，所以我也不会。”
周琦有点惊讶于艾尔的态度，他感觉到艾尔好像并非自己认为的那种忠犬：“你为什么要替白大拿杀我？”
“为了风林，为了夺回风林，为了……复仇。”
“这我知道，但即便不凭借那家伙，你的实力，也完全足够了，为什么要行不必之恶。”
艾尔表情微动，终于还是没能藏住那份悲伤：“我担心，凭我自己的力量，可能无法对阿提卡斯下杀手……尽管我已经确信他是个无药可救的小人…….”
“从我离开风林道馆的那一天，我没有一天不梦到在风林道馆训练的日子，和阿提卡斯一起训练的日子，我还记得我们都年幼时，他讲述的那种对道馆，对武，对我们师兄弟，朴素的爱。”
“我终究还是不愿意相信那是假的，我终究还是不想否定我的过去，我们的过去。”
“所以你和白大拿做了交易，让他来帮你杀死阿提卡斯吗？”
“……”
“你为了复仇，连自己的内心都否定了吗？”
“……周琦，你是不会懂的，从阿提卡斯夺走风林道馆的那一天起，我的内心就已经只剩下空洞了，现在支撑着我的，只剩下，因果报应。”
“我输了比赛，白大拿不会再支持我，但复仇还会继续，我和阿提卡斯，已经注定是那种二者只可存一的关系了。”
“即便必须违背内心，我也必须去战那必须一战。”
周琦嘴唇动了动，但他终于是说不出反驳的话了，只能离开擂台。
艾尔看着远去的周琦，叹了口气：“下一场，他们也不会让你赢的。”
“他们从来就没准备让我赢过，但我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周琦留下这句话，步履蹒跚地回到了后台。
艾尔站在擂台上，喘着粗气，他的目光紧紧锁定着周琦的背影，声音沙哑但坚定：“周琦，你赢得了比赛，但这场战斗远未结束。我曾以为，只有通过力量和恐惧，我才能夺回我所失去的一切。但现在，我开始怀疑，我是否真的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你让我看到了不同的战斗方式，不同的胜利意义。也许，是时候重新审视我自己，以及我与风林道馆的真正联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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