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并没有合上办公室的门,那里依然有一堆人围在那里。
宋尧走到门前,因为个子够高所以能清楚地看清里面的状况。
“哎呦,我那命苦的女儿哟……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却被你们这些无良医生给害死了……我那命苦的女儿哟……你们至少赔我二十万!”
那个男人抓着林青白色的大褂,把他肮脏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污渍蹭了上去。
宋尧看得眼睛一眯,他有一股将这个男人扔出去的冲动。
“先生,我们最多能给您五万......”林青的汗水从额头上流下来,把他的眼镜都打湿了。
男人听到这里,立马躺在地上撒泼打滚起来,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林青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睁开眼后他猛地蹲下去提起男人的领子,用狠戾的语气威胁道:
“这位先生,我们只能给你五千,如果你再这样胡搅蛮缠,就不要怪我们把你送到警察那里!”
“你逼急了我现在就叫人把你扔出去打一顿。”最后一句林青是几乎贴着他的耳朵威胁的,毕竟这里那么多人,他要注意影响。
那个男人似乎暂时地被吓住了,躺在地上僵硬地不敢动。
林青站起身来,招呼几个保安把他带到财务室,自己则转身去往卫生间换衣服。
等他出来时,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他满脸无奈地往他的办公椅一坐,对着眼前带着黑色口罩鸭舌帽的奇怪男人:
“先生,你挂号了吗?把单子给我吧。”
宋尧沉默地在林青对面坐下,他突然将鸭舌帽摘下,露出他那双狐狸眼。
林青瞳孔放大,他不明白宋尧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眼前,而且是在这种场景之下。
他完全无法淡定,他起身将无关人员赶出去,反锁了办公室的门。
“宋尧,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林青因为跟宋尧待在同一个屋子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但当他跟宋尧对视时,他突然感觉自己进入了另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很奇妙的感觉,就好像两个人无论说什么都是自然的。
宋尧没有摘下口罩,他开玩笑道:“林医生,我的女儿的孩子也没了,你也给我五千块钱呗。”
林青气结,他突然觉得有点被逗乐了。
“林医生,你一向这么慷慨解囊么,要不要我给你送个锦旗?”
“林医生,你怎么不说话?”宋尧伸手在林青眼前上下挥动。
林青看着眼前幼稚得像高中生的宋尧,他有点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已经好多年没有人跟他开玩笑了,李丽丽是不敢,他的其他朋友也都是同龄人,一般都是严肃认真的。
他好像已经失去了说笑的能力。
宋尧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林青这副样子就总想逗他几句。
“大过年的,谁都不容易。”林青沉默了一会,突然冒出这一句。
宋尧随着林青的视线看向窗外,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现在突然飘起了雪。
林青站起来,走到窗前,寒风扑面而来,吹动了他的发梢,宋尧安静地站在他身后。
Z国的春节么?宋尧都快忘记了。
可能是因为从小宋尧都没有和家人过过任何一个节日,小时候他还会打开电视一个人窝在沙发上偷偷伤心。
后来长大了,他也习惯了,总是一个人,也没有什么节日的概念。
在国外十年,他更是都把春节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柳絮一般的雪飞舞着,盖住地面的污垢,就好像每一寸大地都纯白无瑕。
粉饰太平......
宋尧眼神暗了暗,想到分散在各地的兄弟们,暗暗地握紧了拳头。
林青转头看向宋尧,宋尧也看着他,宋尧看着林青平静中暗藏着汹涌的眼,胸中涌起来莫名其妙的感觉,沉睡多年的心终于又开始跳动。
为同一个人。
他摘下口罩,慢慢吻了下去。
在冰天雪地与嘈杂人世的交界线,两个不再是少年的男人拥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