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莞“——阿严!”
禾莞一声尖叫,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后背起了一片冷汗。
那些近在眼前的烈火仿佛还没有从视网膜上褪去,眼睛依然被灼得生疼发红。
禾莞惊魂未定,尖叫声刺破静谧的夜,她猛然自梦魇中弹起,床榻上的薄毯滑落在地,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那炽烈的火光似乎依旧在眼前熊熊燃烧,烙印在视网膜深处,双眼疼痛而泛红,仿佛被火焰舔舐过后的余烬。
她又做梦了。
梦中的男人不顾一切冲进火海抱起她,低头俯在她耳边低声说:
严浩翔“莞莞,别怕。”
他护着她走出火海,在把禾莞交付给消防员后却不料火舌肆虐,他被困在了烈火中,禾莞在残留的最后一抹意识之前,看懂了他的口语。
——好好活着。
禾莞最后的记忆是她被严浩翔从大火中救出来,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待了一个多星期也未见严浩翔,最后是他的助理来告诉他严浩翔在那场惨烈的火灾中死了。
她的阿严,死了。
是她害的。
禾莞骄傲了一生,五岁学舞,十八岁便包揽了国内外大大小小的奖项,获得了无数荣誉。却在练舞房因为意外,一根八厘米左右的钢针硬生生地从她的脚心穿过,撕心裂肺疼到麻木的感觉,禾莞如今都十分清晰。
那时练舞房漆黑的吓人,只听见“砰”的一声,头顶的灯柜毫无征兆的砸在她的双腿。
那是她不幸的开始。
齐安从医生口中得知她以后再也站不起来的消息后,竟也没有太多的悲伤,在第一次进入禾莞病房的时候,禾莞在母亲的眼里看到的尽是失望。
不能跳舞的禾莞,在齐安眼里没了任何价值。
由于父母离婚,禾父自禾莞成年以后便再也没有过问。
禾莞觉得世界都黯淡无光了。
对于前半生都在骄傲中度过的人,突然跌落谷底,死亡也许是维持最严的最好办法。
那是禾莞第一次见到27岁的严浩翔。
西装笔挺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五官挺拔,面容冷峻。却在目光扫过禾莞苍白的脸时多了些许温柔。
禾莞从未见过眼前这个男人,更不知他为何出现在这里。
禾莞“你是谁?”
她哑着嗓子。
男人慢慢走近她,走到病床前俯下腰身在她耳边轻声开口:
严浩翔“接你回家的人。”
严浩翔把她接回了许家,尽管严浩翔待她无微不至,禾莞对她还是充满了畏惧。
她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为何要把她带走甚至对她如此,再加上失去了双腿再也不能走路或跳舞,她人生里过往的一切好像都没有了意义。
禾莞晦暗绝望,一度又过寻死的念头,也付诸实践了,只是没能成功。
佣人粗心大意地随便收走了餐具,却没有注意那几套刀叉中少了一把牛排刀。
一切本来不知不觉,只是在那个佣人推着收拾了厨余和餐具的车去往主楼时,却恰巧与严浩翔擦身而过。
严浩翔目光本是随便扫过,但在收回的前一秒便敏锐地发现那套餐具中少了一把牛排刀。他叫住了佣人。
问了两句后,严浩翔便快步走向偏院。
还在房间里酝酿勇气的禾莞被阻断了行动,作为凶器被擦拭干净的牛排刀,也被严浩翔“收缴”了。
禾莞惊慌失措。
只是严浩翔没有说什么,收起牛排刀转身离开了。
禾莞畏怕不安地等了很久,却只等到第二天,严浩翔拿来了两块画板和一堆颜料画笔。他推着禾莞的轮椅,送人去了二楼的阳光房。
严浩翔“今天开始,我教你画画。”
严浩翔“画够100天,我就把那个东西还给你。”
眉眼温润的男人对轮椅里瑟缩的女孩儿这样说。
从记事开始,禾莞的生命里就没有感受过父亲或者兄长的照料。
而那些温度,她都在同一个人那里汲取到了。
女孩儿黯淡绝望的眸子里终于再次燃起了一点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