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利蒂丝学校的实验室里,卢卡死死揪着阿尔瓦的衣领,用尽生平最粗鲁的话语骂他:“你个沙蝗!蝼蚁!只会窃取别人成果的盗贼!”
阿尔瓦却一直沉默,他被卢卡逼到了桌角,欲伸手找一个支撑点,可卢卡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又狠狠地把它往前推,阿尔瓦揉了揉被磕到的腰,轻声唤他:“卢卡斯,已经凌晨两点了,去睡觉好吗?”阿尔瓦的语气尽是无奈与退让,谁能想到一位大名鼎鼎的物理学教授还能有如此温柔的语气。
“你不要逃避问题!”卢卡猛地将实验器材推到一地,他步步紧逼阿尔瓦:“老师,我每天尊敬的老师居然是个偷窃贼!卢卡冷笑一声:“原来你收养我是因为你的愧疚?哈哈哈哈,阿尔瓦·洛伦兹,亏我还为别人叫我小洛伦兹而高兴,原来我是个笑话啊!”卢卡癫狂的目光死死盯着阿尔瓦。
“不,卢卡斯,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阿尔瓦向卢卡走去,试图想触摸他,让他平静。
“那我父亲的手稿怎么在你那里?”卢卡怒吼,朝后退了一步。
电光火石间,他不知是碰到了哪个仪器,实验室立马被大火包围。
卢卡惊恐地瞪大眼睛,望着身边的大火,下意识颤抖的喊阿尔瓦:“老师。”
阿尔瓦没有丝毫犹豫,他紧紧地将卢卡紧紧抱入怀中,从大火中探路,衣服被烧焦了也不曾松手。他拼尽全力将卢卡推出实验室,自己刚想爬出去,却被烧得焦红的房梁砸中,他拼尽全力却无法动弹,只得朝外面大喊:“卢卡斯,快走!”
话末,“砰”的一声,实验室爆炸,卢卡在余震中晕了过去。
这场大火,烧掉了一切,手稿、图纸、机器以及卢卡斯·巴尔萨克的老师----阿尔瓦·洛伦兹。
知道阿尔瓦死讯的时候,卢卡正在法庭上,他表现的很平静,貌似并没有因老师的死亡而感到任何的心疼与惋惜。
“卢卡斯巴尔萨克先生,您对于您故意纵火、蓄意杀人这个判决还有异议吗?”审判长柯根·尼古拉斯·基奥推了推挂在鼻子上的金色边框眼镜。
“基奥女士,”卢卡嘲讽的晃了晃手腕上银晃晃的手铐,抬眼看向柯根:“我说,火不是我放的,人也不是我杀的,您会信吗?”
“巴尔萨克先生,监控显示那晚您是气冲冲的踹开了阿尔瓦教授的实验室,监控的声音也明显的有录到您们冲突的声音。起火后您逃了出来,而洛伦兹教授并未出来,所以您的狡辩似乎是无用的。”柯根平静的说着。
很快,审判结果出来了,卢卡被贬到了冰原的监狱,无期徒刑。
当警官将卢卡押向警车时,卢卡突然张口:“等一下。”
柯根收拾文件的手一顿,随后平静的问道:“巴尔萨克先生,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基奥女生,一个小请求。”
“请讲。”
“我想改个名字,可以吗?”
柯根推了推眼镜,从包里翻出一个文件,是一份改名申请,她递给了卢卡,顺便还有一支钢笔。
“谢谢你。”卢卡接了过来,在上面填上了自己的新名字
“卢卡·巴尔萨。”
柯根看了一眼,将其收好,她对卢卡说:“巴尔萨先生,您会在监狱的花名册上看到您的新名字。”
卢卡点了点头。
监狱不知离欧利蒂丝学校有多远,卢卡只知道一觉醒来的时候就到了,他拖着沉重的脚铐与手铐被警员带下了车。
“这是哪?”卢卡问道。
“啧,不该问的别问。”警员拿电棒捅了一下他,卢卡立马噤了声。
待警员与这里的狱警做完了交接工作便走了。
“卢卡·巴尔萨?”狱警问他。
卢卡点了点头。
“走吧。”狱警瞥了他一眼,示意卢卡跟上。
他带着卢卡来了一间封闭的屋子,没有窗户,无比的压抑与封闭。
“我的住处?”卢卡问道。
狱警冷笑一声:“你想多了。”随即将灯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连接了不知多少线路的椅子,此刻正“刺啦刺啦”作响。
“巴尔萨先生,您是物理学的天才,这是什么一看便知吧?”狱警大声笑着。
“电…电击椅。”卢卡瞪大了眼睛。
“是的,巴尔萨先生,如您所见,马上您就要失去大部分的记忆了!哈哈哈!”
“不…不可能,电击椅…怎么会…不对……也有可能……”卢卡紧张的往后退着,脚铐和手铐咣当作响,他说的话也语无伦次。
“这个电击椅的做法在一本书里写的可清楚了,我记得作者是……是谁来着?哦,对,作者是阿尔瓦·洛伦兹。”狱警把阿尔瓦的名字说的一字一顿,像是故意气卢卡似的。
阿尔瓦·洛伦兹。
听到这个名字,卢卡像有应激反应一样,拼命的摇着头,瞳孔瞪了老大,像是要瞪碎一般。
那个老沙蝗出的书?他怎么可能出书?不,不对,他是教授,怎么可能不出书?
狱警看着他崩溃的模样,吩咐了几个人按住他,将他绑上了电击椅。
卢卡拼命挣扎着:“我是巴尔萨克家族的公子,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此时的卢卡意识错乱,他忘记巴尔萨克早已没落了。
“巴尔萨克?”狱警似笑非笑的问他:“可您不是姓巴尔萨吗?”
“巴尔萨?”哦,对,自己已经改名了,卢卡垂下了眼眸。
趁卢卡分神之时,狱警已经按下了电击椅上的总电源。
“啊!!!!!”卢卡痛苦的哀嚎着。
十分钟后,狱警解开了镣铐,卢卡扑通一声瘫软在地,他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囚徒。
狱警用警棍翘起卢卡的下巴:“你叫什么名字?”
刚被电击过的卢卡双眼呆滞,闻言他痴痴的抬起头:“我,我叫什么名字?我叫……”他涣散的看着警棍,脑海里莫名飘过一个名字:“我叫……洛伦兹……”
“你叫洛伦兹?哈哈哈哈哈,电击椅的效果果然不错!”狱警召唤了两个同伴,三人将卢卡拖到了另一个房间,那个房间才是真正的监狱,八个人一间的牢房。
“记好你的名字吧!卢卡·巴尔萨!”狱警将一个名牌扔到了卢卡脸上,讥笑道:“你可不配叫洛伦兹。”说完他便走了,并把牢房的门也锁了。
卢卡缓缓的爬到名牌旁边,刚捡起来看到自己的名字,名牌就被夺走了。
“卢卡·巴尔萨?啧啧啧,长得真白净。”同监的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高大的男人一手拿着卢卡的名牌,一手捏着卢卡的下巴说着。
卢卡的下巴被他捏的生疼,他怒瞪着男人,拍开他捏自己下巴的手。
他想骂脏话,却在脑袋中搜索不到任何脏字,只能用文明的语言开口:“您好,我不知道你对我的恶意在哪里,但大家此刻都是囚犯,我们谁也不比谁高贵,还请您将我的名字还给我。”
男人呲着牙大笑起来,招呼着自己的同伴在指着卢卡道:“小男婊子讲话真他/妈的笑人,哈哈哈,要是不还给你会怎么样?”
卢卡眼神冷淡的看着他:“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什……啊!!!”卢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厉害的武功,可能是他入狱前有人教过,但他并没有细想,一记踢腿直攻男人的小腹。
“他奶奶的!”男人颤抖的从地上爬起来:“弟兄们,给我上!”
一直在看戏的几个人看到兄弟被打,一股脑全站了起来,卢卡即使会再厉害的功夫也一人难敌十手,况且他还失了忆。等狱警赶来的时候,卢卡浑身是血,眼睛也瞎了一只,不过另外几个男人的状况也不是很好。
“好了,巴尔萨先生,这几个月眼睛不能碰水,不然感染扩张,你另一个眼睛也保不了了。”医生艾米丽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卢卡的眼睛。
“多谢你了,艾米丽小姐。”卢卡虚弱的说道。
随后狱警进来,将卢卡带到另一个监狱房间:“这一次不要再惹事了,”狱警严肃道。
“前提是没有人找我的茬。”卢卡回他。
狱警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次的房间相对于上次的要小一点,并且只有两张床。
狱警带到房间并离开了。
“您好,先生。”新室友貌似很有礼貌,先向卢卡打了招呼。
“您好。”卢卡面向他:“卢卡·巴尔萨,你呢?”
“我叫杰克。”说完,他伸出一只右手。
卢卡伸出自己的右手与他交握,算是结识了。
“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杰克问他。
“我忘了,我被强行失忆了,我此刻只能回忆到两件曾经的事,我认为那可能是对我很重要的……人和一件发明,可我无法想象出那个人的面容。那项发明,我也只记得雏形。”卢卡仅剩的一只眼睛里满是暗淡。
杰克没有说话,他在等卢卡的下文。
“那个名字叫洛伦兹,杰克先生,您听说过吗?”
“很多姓洛伦兹的,我所知道的一位叫阿尔瓦·洛伦兹,他很出名。”杰克缓慢的抚摸着左手断裂处说道。
“他是位什么样的人?”卢卡急切的询问杰克,甚至因为过于紧张而触碰到了杰克的胳膊。
杰克的身体震了一下,抬眸看着卢卡。
卢卡意识到自己的冒失,轻声说了句“抱歉。”
杰克继续抚摸左胳膊,慢条斯理的道:“我的爱人和他有过接触,他是一名很优秀的物理电磁学教授。”
“那他现在怎么样?”
“巴尔萨先生,您问的这个问题我貌似无法回答,我在这里待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我的爱人从来没有看过我,除他,我在外界并无可以联系的人。”
“啊,抱歉。”
卢卡说完这句,两人便是一阵沉默。
“巴尔萨先生,你想听听我是怎么进来的吗?”杰克开口打破了沉默,他说话依然慢条斯理,不急不躁,不带任何情绪。
其实刚才沉默的时候,卢卡就一直在想他们那项发明----永动机,他并不好奇杰克是怎么进来的。
但他此刻尽管被永动机占据了大脑,出于礼貌还是说了一句:“洗耳恭听。”
“我是被我的爱人亲自送进来的。”杰克顿了顿,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自己的左手,悲愤、思念、温柔,如此复杂的情绪在杰克眼里浮现:“我的左手曾经是五根尖细的银器,我当时有个外号叫‘开膛手’,所有人都怕我,只有他不会。他说我的手很好看,但他……最后砍了我的手,是因为那一起杀人案,死者胸前五条非人类的伤口,所有人都指向我,可是我并没有杀人,但是我不怕冤枉,我也不怕被控诉。只是他,我的爱人,他是名警员,他为了给世人一个交代,亲手废掉了我,把我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监狱!除了每周必须见的典狱长和每天给我送饭的狱警以外,巴尔萨先生,您是我唯一见到的人了。”杰克深深的吐了一口气,似在自言自语,又像在问卢卡:“他为什么不来看望我?”
卢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他只能保持沉默。
“巴尔萨先生,您应该是个贵族。”杰克平复了情绪,肯定的说道。
“或许吧。”卢卡摸了摸自己包着纱布的眼睛苦笑。
“您要是能被保释出去的话,请帮我一个忙。”说着,杰克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封信,信封早已泛黄,却没有一丝破损。
“致奈布·萨贝达?”卢卡看着信件封面。
“是的,我的爱人。”
“杰克先生,如果真的有此机会,我定会帮您的,信件…您还是先保存着吧,我怕被弄坏了。”
杰克点了点头,又将信件小心翼翼的揣在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