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的后事定下来了,对外以妃的礼遇下葬,到底保住了体面。
皇上心里有了个玉娆,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对瓜尔佳氏更是毫不留情。
下人们常说起文鸳雨里于长街疯跑的情景,沈眉庄悄悄在一旁听着。
侍卫们的棍子一下接着一下,没几下,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没了动静。
沈眉庄听了,愣是一整日粒米不进,只觉得毛骨悚然,一阵恶寒从胃里直冲头颅。
晚上温实初下值来瞧她,远远望见沈眉庄神色不宁地捧着书发呆,因而心下担忧。
“你们家娘娘这是怎么了?”温实初默默退到门口,问采星。
“回大人的话,从前的祺贵人今日死状惨烈,娘娘听说了就开始茶饭不思。”
温实初摇摇头:“这怎么能行?她胡闹,你们也由着她不吃不喝?”
“我们哪管得了娘娘,还是请大人劝劝吧。”
温实初闻言,放慢了脚步进去,待沈眉庄发现他时,二人的距离已近在咫尺。
“你来了。”沈眉庄白得无血色的脸上终于挂了一抹浅浅的笑。
温实初跪在她脚边为她把脉。
“好好的,跪着做什么?”
温实初把完脉,只是握着她的手,柔声道:“眉儿可是在怕什么?”
沈眉庄呼了一口气:“我就知道瞒不了你。”
“你怕这紫禁城的森严,鲜活的人命在它面前渺小得像蝼蚁。”
沈眉庄闻言有些吃惊,心道不愧是自己的爱人,这层都能和自己有共鸣。
“实初,我是怕。”她的声音软了下去,略带着哭腔,“我就是不知道,人在这宫里,究竟算个什么?”
温实初起身坐在她身边,将她的肩膀揽过,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眉儿,我管不了你在宫里算什么,但在我这里,你想哭就尽情哭吧,没有人会让你端庄了。”温实初紧紧抱住她,就像抱住了世间的一切。
“你永远都没变,你不会和她们一样罪有应得,眉儿,你是美好的。”
温实初的唇紧挨着沈眉庄的耳朵。
哄睡了沈眉庄,温实初才离开。
次日,胖橘下了早朝来找沈眉庄。
“你同熹贵妃情如姐妹,她不愿她妹妹入宫,你帮朕劝劝。”
正吃着早茶,胖橘忽然道。
沈眉庄听了想把他手上端的这碗绿豆汁打翻,她的嬛儿都为这事烦了好几天了。
“恕臣妾无能,这事还需熹贵妃姐妹自己愿意,旁人谁也左右不了。”
胖橘没听到想要的,转念一想沈眉庄一向是这个性子,也就没过多为难:“起来吧,就知道你会这么推脱。”
“玉娆那姑娘心悦慎贝勒,朕不知怎么办。”
沈眉庄面不改色,依旧是恬淡的微笑:“甄家妹妹心有所属,皇上何不成人之美?”
“喜欢的东西,难啊。”胖橘摇摇头,叹了口气。
“皇上在臣妾心中一向英明。”
沈眉庄的话提点了他,若是力排众议纳玉娆,自己所最重视的、帝王的威严明君形象便会在文武百官中大打折扣。
“罢了,由她去吧,朕有你和嬛嬛,足矣。”胖橘忽然大笑一声,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