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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沈眉庄的绣技不比琴艺那样出众,但到底是从小按贤妃标准培养的大家闺秀,也算得上精通。
她倚在榻上,盖了条鹅黄色被褥,身上穿了淡紫色里衣,外披金丝线袄子,正微蹙眉摆弄手中的针线和一件尚未绣好的婴儿肚兜。
晚间烛光下,沈眉庄脸上多了几分初为人母的温柔与喜悦,面若芙蕖,美得不可方物。
温实初偷偷来见她,不禁被这一幕怔住了,他将带来的药交与采月,走近些道:“仔细眼睛累了。”
沈眉庄被这温和的一声小小惊了一下,随即浅笑着嗔怪:“这么晚了还来做什么?”
“趁着送药的时间来看看你。”温实初放下药箱子,“看你恢复得不错我心里高兴。”
“静和刚刚睡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我刚刚从太医院下值,身上尽是药味,她闻了恐怕胃里难受,再说了,我是专程来见你的。”温实初从怀里小心翼翼拿出一个木匣子,打开,里面装着一樽色泽温润的玉壶。
沈眉庄向前探了探身子,不解:“这是?”
下一秒玉壶便被放上她自己的手中。
“眉儿,这是温家祖传的玉壶,让我交与温家的未来,也是我温家的女主人。”温实初一开始很严肃,说着说着,眼眶就湿了起来,“我知道你已是人生圆满,我于你而言实则是个危险,皇上如今待你们母女很好,我该离你远去……”
听到这,眉庄有些气恼地别过头去。
“我自小懦弱,是个窝囊的人,我没求过谁,可现在,眉儿,我求你做我的妻子,此生唯一的妻子。”
沈眉庄不可思议地看他。
“我爱你,不是因为愧疚,不是因为当初与嬛妹妹无果,只是因为你很好,好到我想永远都看到这份好,你难过我就会心疼,你担忧我也会茶饭不思,你朦胧着眼睛倒向我时我没办法拒绝你,这或许是心动吧。”
“眉儿,如今想想,我可能比你更早动情”温实初自嘲道,“可我是个傻子,让你等了那么久。”
温实初一口气说完,脸红得发烧。
一声笑。
他抬头望去,眉庄宛转的眸子低垂着看自己,脸上全是欣喜。
“我……你说了这样多,我都没准备说什么,这不公平。”沈眉庄见他这样好欺负的样子,玩笑地耍起了小性子。
“唔…”
她刚刚说完,便被身前的男人压倒,呆在了一段深沉当吻里,什么调戏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一直到温实初离开,沈眉庄都木木的,她吩咐人收好玉壶,心里也美滋滋的。
只是,分明是自己要调戏人家,怎么最后反倒自己被调戏了?
次日清晨,胖橘来碎玉轩陪沈眉庄用早膳,他见眉庄已能下床行走,对温实初连连称赞。
“那日是朕错怪了温太医,他才落下了残疾,他医术高明,惠妃生产也多亏了他。苏培盛,赏赐要重重给下去。”
他转头看坐在小桌子对面喝药膳的沈眉庄,道:“你如今感觉如何?”
“多谢皇上记挂,太医院帮臣妾照料身子,已好了大半,只需静养就行。”
“太后病着,她又素来喜欢你,你若身子好些了,得空便去向她请安吧。”胖橘伸出手,沈眉庄将手放了上去,他便拍着她的手道:“从前朕待你不好,你却侍奉在太后左右,保住了朕孝贤的名声,眉儿,朕谢谢你。”
“皇上过誉了,侍奉太后是臣妾的福分。”沈眉庄内心矛盾着,面上却恭恭敬敬。
“静和满月宴朕决意大办,眉儿,相信朕会呵护你们母女。”
沈眉庄看着皇上那不再意气风发的脸,眼里全是当父亲的慈爱,心里不得不演戏的委屈荡然无存,为了静和的好前程,她决心收起些性子,既然日子终究要过,何不往好处想想?
胖橘上早朝去了,沈眉庄抱着静和同下人们闲聊。
“公主皮肤白净,定是随了娘娘的。”
“娘娘给公主绣的肚兜可合身了,上头还有小兔子呢。”
正聊着,有个小宫女来报:“娘娘,敬妃娘娘来了。”
“快请进来。”
敬妃牵着胧月,笑道:“妹妹看上去气色好多了。胧月,快去给惠娘娘请安,这是你妹妹,静和公主。”
“惠娘娘安。”
“来,胧月,过来瞧瞧妹妹。”沈眉庄温柔的嗓音腻腻的,现下整个人都笼罩在幸福的光辉下。
胧月同她的惠娘娘很亲,甄嬛在甘露寺时,沈眉庄总是帮敬妃照顾她。
胧月上前轻轻摸了摸静和,她竟咧着嘴笑了。
“静和是真的喜欢你这个姐姐呢。”沈眉庄打趣道。
“我还给你带了样礼物呢。”敬妃有些不好意思。
“来就来了,还劳姐姐带什么……”沈眉庄刚笑着客套一下,就见下人端了一个精致的水缸子,里面赫然是一只乌龟。
“这是我托庙里高僧给妹妹求的长寿龟,为妹妹积福用的,妹妹鬼门关走了一遭,我至今都后怕。”敬妃解释。
沈眉庄欣然收下,她这一阵子心事的确多,看看小动物也好排忧解闷。
正说着话,有人来报“安嫔娘娘来了”,沈眉庄的笑容一下子僵住,冷眼瞧着屋外。
“让她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