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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轩长梦(节选4)

逆光:少年的沉沦史

▶18一曲终了人皆散,万朵石蒜送痴魂。

夏雪和妘钰玲珑在赶往教室的路上发现了倒地不起的洛翷莺·彼岸。二人将她带到了医字院的一间隔离病房后,夏雪便先行返回了教室。后来,张梦星和徐会辰也赶到了医学院对洛翷莺实施急救。

就在妘钰玲珑等人忙碌时,彼岸正在试图重新唤醒洛翷莺垂死的灵魂。

“洛翷莺,快醒醒!”

遍体鳞伤的洛翷莺听到了彼岸的呼喊。她睁开眼,模糊中她意识到自己已来到了医学院。

“洛翷莺,你醒了吗?”徐会辰在一旁问道。

“啊……”洛翷莺痛苦地呻吟道,“好,好难受……”

“别急,我已经给你用过药了,很快就好了,啊?”妘钰玲珑摸了摸洛翷莺的额头。

“怎么样?”林鸢在急救室外面等了半天,见妘钰玲珑出来,他焦急道。

“很不好。她昨晚可能发高烧超过了四个小时,现在很多器官都出现了衰竭的迹象。”妘钰玲珑强装镇静道,“她的意识体也出了问题。神志不清,胡言乱语……唉!”说着,她再也忍不住,两滴热泪滚落下来。

“还有更不好的消息。”来者是许慬,身后跟着满面愁容的余烬燃,“你走了大约七分钟,我就完成了对数据的彻底翻译。根据其框架,我猜测,这种所谓的‘微流感’,实际上是针对于洛翷莺的靶向病毒。其目的很简单,但也不太好理解——让她生不如死,苟延残喘。”

“苟延残喘?这可不像司马江澈会干的事。”林鸢有些疑惑。

“谁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许慬耸了耸肩,“总之,先观察着吧。”

“林鸢,我,我……”余烬燃眼含泪花,结结巴巴地说。

“没事,烬燃,这不是你的责任。”林鸢摇了摇头头,转而向急救室看去。

“彼岸,别这么急着走啊。”

过了两天,《观海》第三期发表了出来。应洛翷莺患病前的要求,夏雪帮她发表了一篇《永别》。只见:

碧波染血,清流不再,物是人非空嗟怨。索壁乍裂,玄玉无存,命运无常只慨叹。生不逢时,时运不济,不提不防遭谋算。天亡我命,人亡我心,无冤无然被加害。何妨,此命!我便撒手人寰。无亲春留恋,也无半分残念。何妨,此命!我便尽兴而归。失往日挚友,更无一星夙愿。不知,是否有人牵挂。不知,是否有人念她。我不再希冀人世间,只要真情还被人留态。莫笑我红颜只配有薄命,却不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别了,水别,愿此生再不会相见。

就在《观海》第三期发表当晚,原本病情已稍有好转的洛翷莺突发高热,随后病情急速恶化。那一夜,妘钰玲珑、徐会辰、张梦星和洛翷莺都彻夜未眠。次日,洛翷莺整日都昏迷不醒,一直带着哭腔念念有词道:“不……别杀我……不要……!”

周日晚,自知命不久矣的洛翷莺喊来了余烬燃,夏雪、林鸢四人。

“玲珑姐,没能把我救回来,这不是你的错,不用难过。”

“鸢哥,对不起……还有烬燃,让你们为了我而费心。这段时间,我对不起你们。”

“夏雪,烬燃,以后,我不可能再去文学社了。你们还要好好写诗,好好把《观海》办下去。”

最后,她留下了余烬燃。

“烬燃,无论你对我是否有什么所谓的情感,我都要问你——你是否真的一直在想着我?”

余烬燃重重地点了点头,洛翷莺见状,微微一笑。

余烬燃哭了出来:“不,我不想你死!翷莺,答应我,活下去,好吗?活下去……”

洛翷莺摇了摇头:“既然生命已没有了意义,我,又何必在此徘徊?倒不如……早些踏上新旅……”话音刚落,她便再次昏了过去。

今天,便是司马江澈口中的“第十天”。吃完晚饭,洛翷莺默默穿好衣服,下楼来到了活动场音控室。打开音响后,她戴上耳麦,向台上走去。

活动场外,一些学生和老师留意到了音控室的异常,开始向活动场聚集过来。

血红的夕阳,把活动场染成了橘黄色。

台下已聚集了一些人,洛翷莺打开了大屏幕。一阵悠扬但凄清的旋律响起,她轻摇水袖,随着音乐轻舞起来。她心里明白,自己的身体不允许过大幅度的动作。因此,她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每一个舞步。音乐转了个调,她轻吸一口气,用已经不那么有活力的声音唱起了《永别》。

夕阳缓缓踱步,不多时,音乐渐渐停了下来。

台下一片寂静,不少人眼中闪烁着泪花——显然,他们已猜到了洛翷莺准备干什么。

“有些人想要加害于我。今天,便是他们奸计得逞的日子。”洛翷莺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但,我黄雀有最后一事与诸位相求,那就是在我死后,一定要记得曾经有一个多情的人活过!只有这样,我,才永远不会死去……”哽咽着说完后,她掩面哭了起来。台下,一片窸窸窣窣。

少顷,她重新向台下看去。余烬燃忽地从舞台一边窜了上来,向洛翷莺伸出了手。“翷莺,你在做什么?快跟我回去吧。”

洛翷莺对他摇了摇头。随后,快步向前,纵身一跃,向台下坠去。

一片惊呼,人群迅速散开。

下一秒,洛翷莺的身体散发出一阵温暖的光芒,随后化为无数朵彼岸花,飘飞在整所学院中。

▶19怅烬燃恸失至交,惘婉凤哀丧挚友。

瞬间,人群中一片骚动。余烬燃连忙赶到洛翷莺消失的地方。

地上,什么都没有。除去落地的彼岸花外,不见任何她的踪迹。

余烬燃默默拾起一朵,回到了教室。

一进教室,余烬燃便看到殷婉风和林鸢二人。殷婉凤哭喊道:

“不,这不是真的,莺儿不可能做出这种傻事!”

一个晚上,余烬燃都无心学习,殷婉凤也差不多。课间,她找到了贾善。

“贾善,你……有没有毒药?能毒死人的那种。”

“你要干嘛?”贾善被殷婉凤的话吓了一跳,“你别想不开啊。”

“我知道她要干什么。贾善,把那个给她吧。”洛青不知何时来到了二人身边,“但是,这样做成功率很低,你确定吗?”

“不管怎样,为了莺儿,我都要试试。”

“行吧。毕竟这于你无害,我便不多做阻拦。”洛青叹息道。

晚自习结束,二人回到了寝室。殷婉风带着那朵捡到的彼岸花躺到了床上,随后将那瓶鸩酒一饮而尽。失去意识前,她听到洛青说:“放心睡吧。希望明天早上,你不会失望”

不知过了多久,殷婉凤苏醒了过来。一转头,她惊喜地发现洛翷莺出现在了自己怀里。但刹那后她便陷人了无尽的伤感——

——那只是具冰冷的尸体。

洛青从寝室外走了进来,见到抱着洛翷莺尸体愣神的殷婉凤,她叹了口气道:“我说过成功率并不高。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没有悔恨的理由。”

殷婉凤默然无言,小心翼翼地把她安放好,随后离开了寝室。

午自习结束,殷婉凤来到教室外透气,一阵打斗声从远处传来。

“怎么回事?”张梦星和徐会辰从教室出来,见到殷婉凤,张梦星问道。

“不知道。”殷婉凤摇了摇头,“一起去看看吧。”

走到一半,一道水刃飞来,贴着徐会辰的脸飞了出去。

三人转头向前看去,氾瑾祎和司马江澈正大打出手。张梦星和徐会辰担心有人受伤,便把二人拉了开。

氾瑾祎被拉走后,冲着司马江澈大喊:“你个十恶不赦的恶徒,连洛翷莺这样的人你都忍心陷害!”

“她不是自杀吗?怎么能说我陷害她?”司马江澈若无其事地说。

“你个杀人犯。”氾瑾祎甩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无法理解的怪人。”司马江澈拨开殷婉风,离开了。

后来几天,学院中人们都在议论着洛翷莺的死。

另一边,余烬燃正倚在栏杆上向地平线望着。夏雪来拿《观海》第三期,一推门,看到余烬燃和洛青正在干各自的事。找书的时候,她问余烬燃道,“还是放不下她?”

“萍水易逢,知己难觅。”余烬燃淡淡地回道,“她怎么会自尽呢?我想不明白。”

“你也知道,罹患那种疾病是极度痛苦的。”洛青说道,“既然总归是要死的,我宁愿早些结束这苦痛,也不愿为了暗无天日中的一束光而作无意义的挣扎。”

“但这是不负责任,她就这样离我们而去,却没想到我们为了她而肝肠寸断。”余烬燃摇摇头,“知己间的羁绊啊……”随后,他和夏雪一起离开了文学社。

“我要去教室,你呢?”路上,夏雪问道。

“我一会儿去寝室。看这天是想下雨了,我回去收衣服。”

路过一块空地,余烬燃发现了鸢尾花的三人。凑近一看,三人正在为洛翷莺掘墓。看上去,墓应该刚挖好没多久。坑底,胡桃木的棺椁仍清晰可见。

见到余烬燃,众人有些意外。沉吟许久,余烬燃问道:“这棺材里……”

林鸢没有多说话。他俯下身子揭开棺盖的一角,洛翷莺神情安详地静卧其中,就像睡着了一样——永世的长眠。

余烬燃转过身去,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轻轻的铲土声,一下又一下。不多时,下起了一阵细雨。

雨仍在下着。方才的五个人,三个回了教室,一个去了寝室。还有一个,去了烟波弥漫的彼岸。

当天夜晚,余烬燃梦到了在奈何桥旁伫立着的洛翷莺·彼岸。

她说道:“我知道你很不舍,但你我都是已死之人,再在这里苟活也没有意义。不必为我而不舍,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以后,好好活着。”

余烬燃还在愣神之际,殷婉凤从他背后闪出。她把洛翷莺紧紧搂住道:“莺儿,别走!我想让你陪着我……你不要走!”

洛翷莺把殷婉凤的手放了下去:“我已长眠于黄泉之下,再无复生可能。以后的路,我不能陪你走了,对不起。”说罢,她端起孟婆的汤碗,将汤一饮而尽,随后她头也不回地上了奈何桥,消失在了二人的视线之外。

余烬燃忽地睁开眼,面前,又是现实的惨淡。

另一边的女生寝室,殷婉凤正坐在冰冷的地上默默流泪。

▶20余烬难留随风散,一缕幽魂难久存。

距洛翷莺自杀已经过了近一个月,期末考试已近在眼前。

这周六上午,余烬燃和洛青等人来到了文学社参与《观海》第四期的编写。

“嗯?余烬燃,你来干什么?”夏雪正在摆弄电脑,见到余烬燃,她有些意外。

“我拿了一些图片过来,顺便来看看。”余烬燃说着,给了夏雪一个硬盘。

“有这么多?”夏雪说着,把硬盘接到了电脑上。

见众人开始忙了起来,余烬燃来到了楼边,倚着栏杆,默然不语。

“就这个吧,挺好的。”洛青在选封面。被选中的照片上,一枝血红色的被岸花。

“感觉有点单薄。要不你题一句诗?”夏雪道。

“行,我想想……‘一曲终了人皆散,万花飘零魂俱殇’,怎么样?”

“好啊。看来洛翷莺的风格也影响了你们,是吗?”夏雨笑道。

几人都没回应。

良久,排稿子的的碧藿才说道;“我记得这不是吊唁洛翷莺的专刊啊,怎么这么多关于她的诗文?”

“让要是不为她而惋惜,谁就没心没肺。谁想把她重塑,谁就没有头脑。”殷婉凤说道,“反正我写了一篇。藿藿,你看到了吧?”

“嗯。红燕,是那篇《微光》吧?”碧藿翻了翻文档,“还有,江月,你的《挽黄雀》也在。”

“知道了。”氾瑾祎道,“夏雨,夏雪。你们呢?”

“我写的是《命定的悲到》。”夏雨说完,问夏雪她写了什么。

“一篇小令,《念奴娇·莺》。”夏雪回道,“写得不好,我不会写词。”

“还有吗?”殷婉风凑到了氾瑾祎的电脑前。

“目前看来,还有林鸢的《婉鸣不再》和余烬燃的《致亡魂》”

日上中天,众人初步完成了《观海》第四期的编排。

“呜——终于编好了…….”殷婉风伸了个懒腰。

“嗯?”夏雨发现有些东西不太对,“我的伞呢?”

“在余烬燃那里”氾瑾祎边说边收抬东西,“我先走了,下午教室见。”

夏雨向楼边看去。余烬燃手书中拿着夏雨的伞柄中的剑,不知道在干什么。

“烬燃?”

他缓缓抬手,利刃划过,热血喷溅出来,满墙都是。

“烬燃,你在干什么?!”殷婉凤想要阻栏,却被夏雪拉住。

再次站起后,余烬燃崩溃地大喊:“凭什么!凭什么我所珍视的一切都要离我而去?凭什么!!!”说着,他掣出自己的弓,冲着自己射出了一箭。随后,他倒在了地上,手中仍紧握着弓。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夏雨大喊:“快,快把他送到医学院去!”说着,他抱起余烬燃,拔腿向急救科跑去,夏雪等人紧随其后。

见到夏雨和他怀里的余烬燃,徐会辰就猜了个大概。但一听到“自杀”二字,她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道;

“学院不允许对自杀和自杀未遂者实施救助,请回吧。”

“为什么?”殷婉凤不理解。

“既然一个人选择了自杀并付诸实践,那这世上能挽留他/她的定已不复存在。如此,便没必要再让他/她回来了。”

几人默默将他葬在了洛翷莺旁。完成后,夏雪问夏雨道;“为什么他们都死了?我的朋友们……”

夏雨没有回答她。

下午,老师上课时留意到余烬燃不在,便问他去了哪里。氾瑾祎回答道:

“他去彼岸找洛翷莺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21阳下残雪终不再,天妒英才命难续。

周日下午,文学社剩下的11个人来到文学社进行《观海》第四期的审校与改定工作。

“总感觉每一次来都会少些什么,唉……”殷婉凤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文学社感慨道。

“我去和文印室的负责老师说一下用设备的事,一会儿回来。”夏雨说完,径自离开。

“事不宜迟,开始干活吧。”夏雪说着,打开了自己的电脑。

不多时,众人便完成了排版工作,准备印刷成册。印制时,夏雪来到了楼边的“诗台”——这是为了纪念洛翷莺和余烬燃,文学社给这个小阳台取的名字。

“你们觉得,他们为何自杀?尤其是洛翷莺。”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有一次我和洛翷莺聊到了写文章的问题。我们聊了很多东西,其中有一点我到现在才算明白。”

“什么?”殷婉凤好奇道。

“能从事文学创作的人,都是疯子。”

“为什么这样说?”夏雨追问道。

“仔细想想吧。但想要完全领悟它,你需要付出一个代价,”

说着,她转身看向众人。

“那就是生命。”

身体稍稍后仰,她消失在了诗台上。

众人愣神之际,高远扇着翅膀飞了上来。

“你们在干啥啊?一个月,你们文学社就死了三个人!还都是是较有影响力的人!”

夏雨摇了摇头。氾瑾祎拍了拍他:“别太看不开,虽然……”

“我能理解她。”夏雨道,“但洛翷莺·彼岸的夙愿可能要破灭了。”

“什么意思?”氾瑾祎猜了个大概,但仍问道。

夏雨拿出了一张折起来的纸。展开后,是学院行政监察院给出的社团撤销通知。

“由于两起命案的发生,学院现在对我们高度重视。今天她又死在了这里,想必文学社是难免消失的命运了。”

当天晚上,《观海》第四期发出。后来几天,学院中有关洛翷莺·彼岸、余烬燃和夏雪的言论四起。很多人都认为三人的死必有反常。迫于压力,行改监察院在一次升旗仪式后进行了对于司马江澈、穆无夙、贾善和洛青的公审。

这绝对是值得载入凌海学院史册的一次公审。几乎所有人都指控司马江澈以及穆无夙有罪。不管司马江澈如何巧舌如簧,结局都已注定——

“现在,经公审团审理,24B110甲班司马江澈,蓄意篡改世界数据并植入病毒,故意迫害学生洛翷莺·彼岸致使其自杀。穆无夙隐瞒其恶劣行经径并予以帮助。贾善有充分不在场证明,洛青提供案件线索。现判决如下:司马江澈,死刑。穆无夙,死刑。贾善、洛青无罪。”

▶22复擎利刃战无归,又起硝烟焚噤语。

一个学期,深一脚浅脚地走过,高一下结束了。

本次期末考试,班级内部要打好配合,共同穿越噤语森林中最危险的区成:无归禁林,据氾瑾祎所述,上一次考查队经过的并非无归禁林的核心区域,而是外围数据区。为了保护数据,她警告众人道:“大范围杀伤及破坏性技能不要用,火属性技能不要用。听清楚了吗?”

刚进入噤语森林,高远便化身为鹤,向前飞去探路。碧藿凭借着控制草木的能力在房固的掩护下为众人开路。妘钰玲珑、徐会辰和张梦星带着各类药剂负责为众人提供辅助,剩余人则负责消灭四周来的魔物。这样的井然有序,大约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各位,我们就快抵达终点了,加油!”过了一段时间,又一次探路的高远从前方传回了这样的信息。不过,此时地面上的形势却不容乐观。四周都是魔物,众人连抽身前进都困难。

“徐会辰,放星陨!”张梦星向魔物群施放了点辰后,冲徐会辰大喊。氾瑾祎正欲制止,无奈徐会辰动作更快。刹时间,周遭暗了下来。原本太阳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带着金色边的黑洞,一颗陨星从中现出,径直砸向了魔物群。这时,半空中的一个黑点吸引了众人泣意。

“那是什么,鸟吗?”禤翾问道。

“不可能。噤语森林没有正常生物定居。”夏雨说着,眼睛仍紧盯着那个黑点。

黑点极快地移动着,众人看出这个带翅膀的物体正在靠近人群。

“唉呀!”殷婉风突然大叫了一声“那是高远!”

“怎么可能?他怎么飞得那么高……不对,他要和陨星撞上了,快提醒他!”

太晚了!禤翾刚射出一支曳光箭,高远便和陨星发生了碰撞,从高空中坠落下来,掉在了前方的一片灌木丛里。一行人连忙赶过去,发现高远正躺在灌木丛中,满身是树枝划出的伤口。

“幸好有厚实的羽翼,不然我的命估计都不住了。”见到众人,高远吐了吐舌头。

“别多嘴了,躺好,回学院了我给你好好检查检查。”妘钰玲珑二话没说,让随队医师把高远抬了下去。

不多时,众人便来到了终点处。回程路上,徐会辰小声问氾瑾祎道:“刚刚我的星陨应该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吧……?”

“最好没有,否则你就要被公审团处死了,毁坏数据可是重罪,没有商量的余地。”氾瑾祎没好气地说。

“氾瑾祎,你看,那边森林里冒烟了。”殷婉凤说道。徐会辰和氾瑾祎回头一看,一缕青烟正从噤语森林中徐徐升起。

“完了!”氾瑾祎一拍额头,“停车!夏雨,妘钰玲珑,跟我去救火!”

几人匆匆下车,向着火处走去。

“我们还是先回学院吧。”司机说着,再次启动车辆。

不多时,剩余的人便回到了凌海学院。

“把高远交给我吧。”徐会辰道,“姐,你也回医学院吗?”

“先把高远安顿好再回寝室啊。”张梦星说着,把担架上的高远挪到了带轮的床上,“走。”

虽然氾瑾祎等人及时熄灭了火苗,但被焚毁的数据还是引发了一些后果。

放暑假的前一天上午,一个课间。龙枭筱正伫立在教室外,双眼紧闭。身旁,一名指导老师。

“龙枭筱,5分钟时间,确定吗?”

“嗯。我刚才做了测试,现在状态好得很。”龙枭筱轻松地说,“这还是我第一次在这里转生,希望别出什么事情。”

“放心。那么,开始吧。”

龙枭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

瞬间,龙枭筱额前出现了龙角,脸颊上有龙鳞图案显现。

“不绝龙血,覆鳞返生。青水铸魂,游走红尘。金龙耀辉,秽土转生。万日同今,天地凝魂!”

一字字吐出,龙枭筱身体渐渐腾空而起,飘在半空。身前,一个发着光的球形物体渐渐浮现。话音刚落,那光球便融入了龙枭筱的身体。

缓缓落地,他睁开眼睛,身体恢复了正常。

“没问题吧?我感觉身体已经焕然一新了。”龙枭筱长舒一口气。

“到目前一切正常。”指导老师道,“你先回去上课吧,有什么异常记得上报。”

“好。”

龙枭筱转身进了教室,迎面遇到了碧藿。

“龙哥,你刚刚去哪了?我一个课间都没找到你。”

“我去……干了点自己的事。”龙枭筱嗫嚅着。这个秘密,他不能说出。

“哦。”碧藿感觉龙枭筱对自己隐瞒了什么,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默默离开。

倏然,龙枭筱的眼神变得冰冷。一片青鳞飞出,正中碧藿的背脊。强大的冲击力将她击倒在地。

“啊……”碧藿强忍着眼泪,扶着桌子站了起来,“龙哥,你……?”

另一边,和老师一起进班的氾瑾祎与妘钰玲珑留意到了受重伤的碧藿。

“怎么了?”妘钰玲珑连忙扶住了她。

“龙哥……他要杀我!让我回寝室休息几天就好……”说着,碧藿便昏了过去。

得到老师的允许后,二人将碧藿送回了宿舍。回到班级后,龙枭筱却不见了踪影。据班里同学所述,龙枭筱去了卫生间,但林鸢并未发现他的踪影。

“那他还能去哪?”氾瑾祎思索着。忽然,妘钰玲珑猛地拍了她一下:“快,和我回寝室!”

“为什么?”路上,汇瑾祎问道。

“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可能死了。”

“你是说,龙枭筱他……疯了?”

“极有可能。如果是这样,我们就必须杀了他。而不是疗愈他。”妘钰玲珑说着,推开了碧藿的寝室的门。

下一秒,空气凝固了。

妘钰玲珑看到龙枭筱将剑贯穿了碧藿的身体。鲜血染湿了被褥,从床上滴落下来。龙枭筱见有人闯入,二话不说掷出两片飞鳞。氾瑾祎眼疾手快,用碧藿的血挡下这次攻击,随后化盾为箭,杀死了龙枭筱。

“可以啊,身手敏捷了很多嘛。”妘钰玲珑笑了笑。

“可怜的两个人,本不该死,却纷纷陨命。”氾瑾祎摇了摇头。

碧藿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会断送在龙枭筱的手里,其可谓。“一株弱草哪得活,何况风雨还摧折。”龙枭筱呢?他也是受了数据焚毁的影响而走火入魔,杀了碧藿。只可谓:“飞龙在天犹有死,生死难料命刹终。”

▶23娇风难辨人是非,翼折气绝终成灰。

暑假中的一天,殷婉风正在寝室里画画。她刚刚画了一只衔着彼岸花的夜莺。正想着配什么诗的时候,就餐铃突兀地响起。她放下铅笔,向食堂飞去。

正吃着,贾善端着一个空盘子走了过走。见到殷婉凤,他说道:“嗨,下午有时间吗?想和你聊聊天。”

殷婉凤抬起了头:“有啊,怎么,你的室友呢?”

贾善耸了耸肩。“谁知道他们上哪去了。到时候……去诗台吗?那边风景不错。”

“行,到……几点?”殷婉风道。

“两点半,”贾善看了看手表,“诗台见,记得准时到!”说完,他自顾自离开了。

“奇怪,为什么要带我去那里?不会是……”殷婉凤思忖着。

下午,殷婉凤如约来到了诗台。贾善坐在一边,正端详着自己的剑。

“来啦?”贾善听到声音,抬起了头,“感觉你脸色不对啊,有感觉什么不舒服的吗?”

“呃……”殷婉凤扶着墙,“感觉浑身都……没劲?”说完,她两腿一软,跪坐在地。

贾善起身,将剑搁在了殷婉凤脖颈上。

忽地,殷婉凤甩出一个火球,将贾善炸飞了出去。摇摇晃晃地起身,她两手拿着自己的剑,对贾善说道:“你不要把我……”话音未落,她便再次倒下,失去了意识。

“还好,我还以为药调错了。”贾善擦了擦脸上的灰,拿出了一张小纸条:‘用剑将她自下而上贯穿’?我哪来这么长的剑啊。”环顾四周,并没有可用的东西。“唉。不干我会死,干了你会死。我该怎么办,婉凤?”说着,他拾起了自己的剑,“对不起。我也是被逼无奈。”

贾善俯下身,将剑尖抵在了殷婉凤身上,闭上眼睛,用力将剑一推。

没有预想中的哀号,也没有预想中的挣扎,殷婉凤仍静静躺着,死尸一般。

“好吧……”贾善咬着牙,将剑推了下去。当他的手触碰到殷婉凤的短裙时,他立刻触电一样弹了开去。只满地鲜血,殷婉凤的颈部,一截剑尖穿透皮肤冒了出来。看到这一情景,贾善两眼一黑,也顾不得拿回自己的剑,去下纸条便匆匆离去。

翌日晨,张梦星在参与巡视时发现了惨死的殷婉风。她愣了两秒,随后跌跌撞撞地跑到了行政监察院:

“老……老师,殷婉凤她……她被杀了!”

不久,调查工作开始。妘钰玲珑来到现场时,只觉一阵恶心。

“放心,婉凤,我断不会让凶手潜逃!”

一天后,妘钰玲珑通过剑柄上的指纹与基因锁定了凶手贾善。可不知为何,学院工作人员并没能在凌海学院中找到贾善其人。

“为什么……真相浮出水面,也没用吗?”妘钰玲珑坐在殷婉凤的尸体边,喃喃道。

▶24诡事无从查真相,异心有迹寻来由。

开学将至,行政监察院仍未抓住贾善,只得暂且作罢。老师见到班级里已故学生的遗物实在有些多,便安排氾瑾祎等人前去清理并转移到寝室楼的杂物间暂存。

刚进教室,许慬便随手拾起了一个紫色封面的小册子:“《行空》?谁写的?我来看看……”

忙碌了大约两个小时,太阳开始西移。氾瑾祎把最后一个包裹搬到了教室门口。这时,几个活页夹从包裹里掉了出来。

“嗯?”氾瑾祎拾起了那个暗红色的小活页夹,“这不是洛翷莺·彼岸的诗册吗?我来看看里面有什么。”

翻开,活页夹里的纸已泛黄,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上去的。除去先前发表过的几篇外。还有诸如《青水·前红尘赋》、《青水·后红尘赋》、《青水·殇》、《陨》、《观星》、《春寒》、《春雨中》等等。看着看着,氾瑾祎落下了眼泪。

“唉!虽说这诗写得良莠不齐,但……血债要血偿,灵魂该用什么还呢?真可怜了这么个多情的人!”

氾瑾祎正细细玩味着洛翷莺的诗,忽然,她听到一个诡异的声音在她身后道:“氾——”

“啊!”瞬时间,一旁的杯子炸裂,其中的水凝为一支利箭,飞了出去。氾瑾祎回头一看,禤翾正站在她身后,那支水箭刺中了他的心口。

氾瑾祎愣神之际,时钟显示的时间跳到了15:20。数据刷新了,禤翾救不回来了。

“不,这不是真的……”氾瑾祎失神地倒在了禤翾的尸体旁。

“怎……”许懂拿着本《行空》,刚看到倒地的一人,便摇头道:“没有希望,屠戮,早就开始了。”

▶25水可载舟亦可覆,氾水不清江已涸。

“你什么意思?”氾瑾祎问道。

“没什么。”许慬说着,举枪瞄准了氾瑾祎道:“去自首。或者,和我去找到夏雪谋杀殷婉凤的证据。”

“如果我不去呢?反正杀了我,你也没什么好处。”

“虽然如此,但…”许慬欲言又止。

“死无对证,调查的意义何在?”氾瑾祎反问了一句。

许慬冷笑了一下,“这个夏雪死了,不代表另一个夏雪也失去了生命。”

氾瑾祎惊讶地抬起了头:“你疯了?我们怎么可以干涉现实中的……”

“那还要多亏了徐会辰啊。她放的那场火搞得系统现在一堆故障。虽然学院也在努力修复代码,不过其进展……你也知道。”

“那你凭什么认为是她?”氾瑾祎故作镇静道,“我和她相处的时间远远起过了你。她是个很聪明的人。用自杀来逃避责任,未免有些不智。”

“难道你就认过她那么多笔记本都是正经东面?要不是上次数值考试知道她有被动技能‘束前旅程’,我就直接翻开看了。”许慬耸了耸肩。

“行,那我和你一起去。”氾瑾祎站了起来,“所以……我们该如何去到现实?”

“当然是从万能的文学社啊。“许慬半开玩笑道。

“你确定?”到了文学社门口,氾瑾祎将信将疑道。

“信不信由你。”许慬紧握着门把手,似乎在等待着一个时机。

过了不知多久,许慬猛地开门。“文学社”里,一片寂静。

“嗯?这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文学社啊。”氾瑾祎走进门,四下观望着。

“当然不是。这是九仰大名她所在的学校的文学社。”许慬关上门,四周顿时一片漆黑。“现在是现实中大约晚上七点半,离下课还有一小段时间。”

再次推开门,外面的教学楼变了样子。二人正准备出去,一个声音忽然响起:“等等,许慬,氾瑾祎!”

“谁?”许慬举枪瞄向了黑暗。

“我,张梦星。”说着,她的身形从黑暗中显现出来。

“呼……我还以为是谁呢。”许慬放下枪,转身开了门。

三人从楼上找到楼下。路过一个班级,张梦星拉住了许慬:“你看,那不是夏雪吗?”

许慬仔细看了看,“确实是她。先别打草惊蛇,到旁边来躲一会儿。”

几分钟后,下课铃响起。许慬探头一看,夏雪正站在窗前,不知道在看什么。许慬招了召手,氾瑾祎和张梦星缓缓起身。就在这时,夏雪发现了异常,转身朝中庭跑去。

“追!”说着,许慬举枪,扣下报机。一声脆响,子弹把一扇窗户打了个粉碎,一旁的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尖叫。张梦星见许慬失手,便用目光锁定了夏雪。

“点辰!”

忽然间,夏雪的视觉被剥夺。迫不得已,她停了下来。氾瑾祎见状,立刻控制住了她。

“喂,你们在干什么?放开她!”几个面露凶相的人走了过来。

许慬将氾瑾祎和张梦星挡在身后,将枪拿在手上道:“立刻停下,否则我杀了夏雪!”

几人见许慬有枪,不敢再乱动。

许慬转过身:“说,殷婉凤为什么被杀害了?”

夏雪摇了摇头。

许慬冷笑道:“你不说,你的本子会说。”说着,他拾起了不远处一个躺在地上的小册子。翻了几页,许慬合上册子,摇摇头道:“果然,你想本就没打算活下去……也罢,我按你的剧本演下去便是。”

说着,许慬将册子扔的空中,随后举枪……

册子落地的同时,枪声响起。周遭,一片死寂。

不久,三人回到了文学社的门口。就在氾瑾祎进门时,她迟疑了。

“怎么了?氾瑾祎,有什么事回去再想。”许慬催促道,“缓存数据还有五分钟就要刷新了。再不进来,我们都会死。”

“许慬,”氾瑾祎看向窗外,“我们是来寻找真相的,还是来杀人的?”

许慬稍加思索道:“二者都有。”

“不,”氾瑾祎摇了摇头,“是后者。”

许慬没有回应。

“亲自操刀也好,目视他人也罢,太多的生命在我眼前破碎。深深的负罪感已让我心力交瘁。”氾瑾祎说着,转过了头,“我将为她陪葬。”

许慬点了点头,缓缓地关上了文学社的门。

▶26好高骛远非善事,旦夕祸福不可知。

一连串的命案扰得凌海学院与现实都不得安宁。不过凌海学院才是梦境。至于现实如何,暂且不表。

阴云笼罩的暑假来到了尽头。高二上学期的开学大会上,原本满活动场的人已消失了一小半。行政监察院计划立案调查众人的死因,但凶手基本都已自杀,又或消失,也有很多人死于意外。负责调查本班的林鸢,夏雨、许慬、张梦星和徐会辰决定首先从高远开始调查。

来到病房并向其说明来意后,高远回忆道:“我不认为这是徐会辰的责任。我飞行的高度太高,看不到也算正常。

“高远,你都在医学院躺了几个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林鸢问道。

“我也不知道。妘钰玲珑说她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高远说着,拿出了一张病历单,“这个给你,也许有点用”

林鸢点了点头,将病历放到了口袋里。

出了医学院,夏雨叹了口气,“毫无头续啊,该从哪开始调查呢?”

“嗯……对了,他们那些去世了的学生的东西呢?也许……我们可以从他们的遗物中发现些什么。”林鸢说着,带头向女生寝室走去。

“欸?你去哪啊?”张梦星问道,“那是女寝!”

“没走错。”林鸢在前面说着,“按时间顺序,我想我们首先应该去看看彼岸的东西。”

几人来到杂物间,刚打开柜门,一个活页夹就砸在了林鸢脸上。

“这什么啊……嗯?”林鸢翻开了这个米白色的活页夹。

“这个……我记得洛翷莺喜欢在上面写小说来着?”张梦星一边翻着个小册子一边说。

“小说?这个好像就不是小说了吧?”林鸢翻开一页,将活页夹转向众人。

“这是……”

几人凑近一看,上面写的竟是所有人的姓名、技能、死因,甚至还有题词。张梦星惊讶道:“这……洛翷莺竟然知道这些?”

“不是知不知道的问题。“林鸢说着,往后翻了几页,“你们看这个。”

活页夹上,清秀的字写着难堪的事——殷婉风的死。

“怎么可能?”许慬接过活页夹细细看了起来,“她不是早就死了吗?这些事……她怎么会知道?”

“最合理的解释,她预测了未来。”夏雨推测道,“许慬,最后一页写了什么?”

“我看一下,‘好高骛远非喜事,旦夕祸福不可知?’难道说……”

“高远!”众人异口同声他喊了出来。夏雨抬手看了看表,说道:

“晚了,他已经死了。

几分钟前,医学院。

妘钰玲珑正在整理药品。忽然,一名护士急匆匆跑了过来。

“妘老师!24B110甲班的高远突发内出血,情况很危急!”

容不得犹豫,女云钰玲珑立刻对护士道:“快去做手术止血准备!”说着,她拔腿向手术室跑去。

做好准备工作后,妘钰玲珑立刻开始为高远实施手术。忽然他的各项指标开始变得不正常,妘钰玲珑一边为他实施急救,一边紧盯着时钟一—15:19:27。

“撑住,一定要撑住!”妘钰玲珑内心焦急万分,手上的动作越发快了起来。

渐渐地,高远的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妘钰玲珑大喊:“除颤仪,快!”再次看向时钟—15:19:48。

连续几次除颤后,高远依然没有心跳。妘钰玲珑并未放弃,而是一遍又一遍地尝试。直到一名护士拉住了她,她才发现时间已经过了15:20。

警报声仍未停歇。

▶27碎琼铺毡撰血书,乱玉卷纸筑哀愁。

“什么?高远真的死了?”

得知这一消息的林鸢等人大为震惊。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夜莺,竞拥有堪比预言家般的能力。

“这么一说,难道彼岸是幕后主使?”林鸢将这一想法告诉了夏雨。

“你怎么会怀疑到她?”夏雨有些疑惑。

“什么意思?我就一定要处处护着她吗?”林鸢气愤道,“虽然……我也不太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不,你误会我了。”夏雨摆了摆手,“我的意思是,洛翷莺不可能是幕后操控者。”

“为什么?”

“就算她真的会预知未来,那么其影响应该已经结束了。况且,她并没有落笔成真的能力,就算写出来,也没什么用。”

“也对,那你认为谁才是凶手?”林鸢问道。

夏雨接了摇头,“全学院都有可能,我也不能妄下断言。”

这一学期的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月考已过,期中考试近了。这天,夏雨等文学社剩下的人一起完成了《观海》第五期的编写。最后,夏雨写了这样的一段话:

“观海之地犹存,观海之人已逝。我们的诗篇已经佚散,新的词藻正在凝聚。文学的星火不会断绝,只待某人再次拾起文字的熔炬。”

锁门时,夏雨留意到了在诗台上看风景的林鸢。见到夏雨,林鸢感慨道:“这一锁,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打开了……物是人非啊!”

十一月份,理应没那么寒冷的凌海学院竟下了一场特大暴雪,第二次月考也因此取消。直到十二月份,由于天气阴冷,雪不但没融,反而还全都结成了冰。期末考试勉强在永冬岭进行完之后,寒假便来了。由于这学期几乎没什么人殒命,学院渐渐忽视了先前的命案调查之类的事宜。

这天,林鸢正踏着满地冰雪在活动场上走着。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去年会有那么多人在机缘巧合下丧生。如果一切皆是巧合,那么真相也就失去了意义。不过过多的巧合就是必然。一切的一切都从洛翷莺自杀后开始,这又是为什么?想到这里,林鸢再次想起了了那个米白色的活页来。洛翷莺毕竟不是夏雪,不能落笔或真。似乎一切线索都指向了夏雪不能看的笔记。想到这里,郁闷至极的林鸢拾起一块冰,然后将它猛地砸向了地面。一声脆响,冰块四分五裂。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林鸢在食堂遇到了徐会辰。

“林鸢,调查有什么进展吗?”

林鸢摇了摇头,“没有。所有的线索目前都指向了夏雪的笔记本,但我根本无法她的笔记。”

徐会辰点了点头:“确实。不过,我在殷婉凤的日记本里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说着,徐会辰给了林鸢一个本子。

林鸢一脸疑感地翻开本子,翻了两页,他停了下来。

“看到了吗?”徐会辰问道。

那一页日记本上,全都是红黑色的,难以辨认的字。

“这……是血吗?”林鸢问道。

“不知道,但绝对不是普通墨水。”徐会辰说道,“我已经取了一些样本让人化验去了,妘钰玲珑一会儿会把报告带过来。”

正说着,妘钰玲珑拿着一叠纸走了进来:“林鸢,徐会辰,报告我拿来了。要不我们去图书馆坐坐?”

到了图书馆,妘钰玲珑拿出报告单:“这上面确实都是血,但是洛翷莺的而非殷婉凤的。”

林鸢和徐会辰沉默了。

妘钰玲珑又推过来一张纸,“这是扫描后识别出的日记内容,你们可以看看。”

林鸢接过纸张,细细看了起来。

几分钟后,林鸢扔下纸,摇着头说:“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殷婉凤不可能写出这种东西,不可能!”

“但这的确是殷婉凤的字,她的字体无人能够模仿。”徐会辰看了看扫描件说,“那就是说,殷婉凤曾经伤害过洛翷莺……”

林鸢沉吟了一会,“一条新线索。我想,无论如何我们都该问问夏雪和她的笔记本了。”

▶28一朝春尽红颜逝,花落人亡两不知。

虽然林鸢等人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关键,但苦于限制,众人一直无法推进调查进度。就这样,寒假结束了。不知不觉,在凌海学院的日子已过了一半。

清明节,林鸢和妘钰玲珑来到了洛翷莺·彼岸的墓前。也许是刚下过一阵细雨的缘故,墓碑格外洁净。

林鸢俯身在碑前放下了一株菊花,久久伫立着。

一天下课,林鸢正在看书,许慬将一摞纸放在了林鸢桌上:“你想要的东西,翻翻看。”

林鸢随手翻开一张:“这是……夏雪的日记?”

许慬点了点头。

林鸢疑感道:“不太对,我怎么没被吸到书里?”

许慬笑道:“最困难的问题只需用最简单的方式解决——把装订拆了就好了。”

林鸢尴尬地笑了笑,默默收下了许慬递来的材料。

中午,负责调查的五人和妘钰玲珑一起来到了图节馆,决心一举破解真相。

大约十分钟后,张梦星发现了一句话:

“洛翷莺哭着让我阻止殷婉凤的行为。虽然她身上的伤痕令我揪心,但我着实无能为力。”

“殷婉凤伤害过洛翷莺?林鸢,这件事你知道吗?”张梦星问道。

林鸢摇了摇头:“彼岸从未向我提及此事。妘钰玲珑,彼岸她没找过你吗?”

妘钰玲珑道:“从来没有。”

几人继续看下去:

“后面几天,洛翷莺都脸色苍白,回寝室特别晚。问她发生了什么,她却闭口不谈。不过,我最终还是‘幸运’地获得了了解她的经历的机会。”

“这天,殷婉凤在电梯忽然问我是否拥有‘神笔马良’般的能力。得到肯定后,她给了我厚厚一摞纸,目测有二三百张。‘抄下去。’她说。‘否则我就杀了所有人,包括你。’说着,她就出了电梯。那一堆纸我用了三天才看完,里面的东西完全不像殷婉凤能写出来的。怪异的是,明明没有触发一人双职,我抄下去的东西莫明其妙地都变成了现实。这段话后面便是其内容。”

林鸢等人整理了一下后续的内容,手抄的至少有四百张纸。许慬惊异道:“夏雪她这是疯了?这么多,她怎么抄得完的?”

夏雨放下手中的纸道:“她做事有种执念,这种执念,足以抵抗所有的阻力。但除去热爱,很难有第二个理由再塑这种执念。”

几人大略浏览了其中的腔容,先前的命案——几人知道或不知道的——洛翷莺的活页夹,几人的调查……所有事情的真相,就这样在一瞬间毫无保留地展现了出来。一直到最后一段话,几人才停了下来。

“我很高兴有人能看到这里。事实上,我利用了自己一人双职的能力赋予了了自己无法想象的书写速度,这些东西全部抄完大约只花了我三个多小时——一个周日的自由活动。抄完后,我便了解到了殷婉凤写这种东西的原因——她患有人格分裂症,而且非常极端化。平日里我们所见的殷婉凤是她的原人格,也是正面人格。活泼开朗,阳光向上是他的特点。至于她的负面人格殷勤,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据文中所述,殷勤甚至亲手杀害了殷婉凤的父母。我试图阻止殷勤,但结果目前无法定论。如果我死了,那么计划就失败了,反之亦然。不过,既然已经有人看到了这里,那么最后一起命案——

——就快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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