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样了?”她刚刚好像听到他的呻吟声了。
“似乎,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
宫远徵数着时辰熬着,他前两天偷偷问过宫尚角,能够熬过六个时辰,这药便算是解了。
“你已经撑了两个时辰了吗?”
寒鸦肆说过,在这六个时辰里,会先后经历燥热、头痛、心绞痛、畏寒、颤栗、吐血,想来宫远徵已经到了心绞痛的阶段了,难怪他方才隐隐发出痛苦的呻吟。
“再下一个阶段是畏寒,你这般泡在水里是不行的,你起来,我扶你去床上。”
看向云雀那清澈的眸里盛满的担忧,宫远徵毫不犹疑地伸出了手。
待出了浴桶,宫远徵捂着心口艰涩开口道:“转回身去,我换衣服。”
云雀依言照做,同时双目闭得死紧,她听了半晌,都没有听到衣衫剥落的声音,她狐疑地转回身去,发现宫远徵疼得蜷缩在地上。
这样是不行的!得尽快将他的湿衣换下,云雀一咬牙,用尽全力将他扶坐到椅上,她猛力撕了一截自己的衣衫下摆将双眼罩上,而后便摸索到他的腰间,解开他的腰带,将他几层上衣悉数剥落下来。
上身赤裸的宫远徵瞬间打了一个激灵,他居然有一种被强了的感觉,许是受到这份惊吓,心口顿时也不觉得疼了。
他连忙一个弹跳起身,抱着一套干燥的里衣躲到屏风后面,三下五除二迅速换上,而后赤着脚奔向床榻。
云雀摘下布条,看向那道奔跑的雪白背影噗嗤一笑,他一定不知道,现下他在她眼里,活似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只可惜,这只兔子并未灵活多久,就又捂着心口,煎熬地在床上翻滚起来。
“喝杯热茶吧,暖暖身子。”云雀端着一杯茶坐到床边。
宫远徵伸手欲接,却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颤抖着,完全使不上力气。
“罢了,看在你这般痛苦的份上,我喂你。”
云雀轻叹口气,她将宫远徵上身托起,让他的头枕在自己腿上,而后取了茶匙,一勺一勺,极富耐心地吹温了喂给他喝。
“阿娘……”
宫远徵意识涣散,在这样的极度温柔中,他仿佛感受到了母爱。从前他生病时,他娘亲也是这样,让他躺在腿上,将药吹凉,一勺一勺地喂他。
他的两滴热泪就这么滚下,在经过他高挺的鼻梁后混为一道,大片的泪渍就这么斑驳在云雀的衣上。
云雀看得也是辛酸,他起码曾有阿娘,有和母亲朝夕相处过的幸福时光,而她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宫远徵,我知道你难受,难受你就都哭出来吧!哭出来后,也许还能好受些。”云雀轻抚他的额发安慰道。
心志溃败的宫远徵,就在云雀的柔声安抚下泪如泉涌,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刻,他才能像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放纵自己的泪水肆意流淌。
许是哭累了,宫远徵陷入睡梦之中,云雀的心才放下了半分,却又在为他掖被角时提了起来,因为他的手是那样的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