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回笼,我马不停蹄的往那棵槐树跑去,一路上风声簌簌我都不敢停下也不敢回头。到了槐树边,我顾不得找趁手的工具,随意捡了根树枝就开始挖,一心只想早点找到丹药回去救师兄师姐和师父。可是挖了一个又一个坑,我还是没有发现那些丹药,我急的用双手去挖开泥土,觉得是自己挖的不够深,于是机械的重复挖土的动作,一直挖一直挖,直到手上传来剧痛,泥土嵌入指缝,甲片上翻,抬头看见天边的云变成了粉红色,我才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我早该意识到什么的,是我不愿意深想。
六师兄骗了我,根本没有什么丹药。
我跌跌撞撞的走回雀阁,这次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于是就看到了满地的尸体。我甚至不敢走近辨认,我太熟悉每个人的衣着,喜好,身上的味道了。我记得二师兄终日穿着灰扑扑的袍子被三师姐嫌弃;五师兄总是一脸严肃的样子教我识别药材;十一师弟与我年岁相仿我们从前时常一起偷跑下山玩一整天;十九比我还要小上五岁,只是他出生就在归雀山了比我入门早上好几年,因此我还得叫他一声师兄,因着这个,我们小时候没少吵架争辩。现在,这些曾经活生生的面孔了无声息的躺在地上,我颤抖着一个个确认了他们的死亡。可我没有找到师父和六师兄。这个认识让我终于燃起了一丝希望,于是又爬起来往山中其它地方找去。我在路上看到不少地方官兵集结在一起排查是否还有存活的人,一路小心翼翼的躲避。终于,我在药庐见到了仅有一息尚存的师父和一旁了无声息的六师兄。我早就已经哭不出来了,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是痛的麻木。“师父,是那些流民告的密,是吗。”“阿飔,这很重要吗?”我心里清楚,归雀山位置隐蔽,多年来隐居避世,师兄师姐自然是不可能向山下的人透露位置,只有可能是那些流民。可是我不明白,我们救了他们,给他们提供住所和吃食,为什么要害我们至此。“南飔,你记住了,后院还有幸存的流民,官兵为了他们的声誉,不可能把流民全部屠杀。你把衣服换了,抹花脸混在他们中间随官兵下山。”说完,师父又咳了大口血出来,我慌忙点头应下。又听见师父说“今日的事,我不再教你是非对错,怎么看,怎么做,你自己定夺。阿飔,你长大了。往后没有了师父的庇护,也应该要独当一面了......咳。去吧,找你自己的路,别再停留了。”于是我把师父扶起来,听他向我交待了最后一句话,然后在我怀里睡去。我替师父和六师兄收敛了遗容,和一位身死的流民置换的衣服,又用泥和血糊了满脸,然后才悄悄往后院赶去,装作惊恐的样子混在了流民中间,随他们下了山。